中途醒来口渴去找水喝,天还没亮,打开床头柜上的小台灯往身边一看,音音不知道去了哪里身边的位置是空着的,伸手探进被子里是冰冰凉凉的一片。
起身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想着是不是睡得不好所以回去了,抵不住口渴的难受没再多想先到客厅去倒了杯水大口喝着,抬眼却瞄到二楼走廊里灯光映出一个蜷缩着的黑影,一动不动。
放下水杯带着疑惑朝楼上走,路过客厅的沙发上面只剩一个枕头孤零零歪着。
音音抱着腿坐在地上,看过来的眼睛里蒙着满满的血丝,她伸出右手食指放在嘴边示意我不要出声,然后牵起唇角递给我一个飘渺的微笑,片刻后又低下头把脸埋在膝盖上。
我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停在她身边,对面是安和的房间,门是掩着的,有声音隐隐约约从里面传出来,我抬脚想走近点,脑袋里却忽然闪过16岁的正羽青涩的脸上坚定决然的笑,忽然穿越时空在虚空里交叠的笑靥暂停了时间,感官被无限扩大,双脚像钉在了原地。
新年初始,凌晨的微光和冰冷的空气,音音的笑脸和隔着门传出的声音,唤起了眼前到未来里我们为了某些意料之外的执念病入膏肓的兆载永劫。
很多人习惯用崩溃和麻木去形容考试前那段复习的日子,而后来我的回忆里却大多是梳起马尾的红发发丝浸过汗水湿答答黏在脖子里的感觉,这个夏天热气从所有可见的物体上腾起,热浪滚滚漫过胸腔,从一开始就阻塞了呼吸。
笔尖在纸张上奔走的声音,窗外香樟树在暴晒过的操场边闲闲的站着,偶尔丢下几片叶子打发无聊时间。
最后一场考试,试卷上密密麻麻的黑色钢笔字,前所未有的慎重,广播里提醒最后十五分钟,有人焦急的啊一声抓起答题卡匆忙涂写。
一阵微风吹过,太阳轻轻的挪了一步,光透过玻璃正打进抬起的眼睛里,一瞬间恍惚眼前模糊一片,怎么的突然想到从前看过红楼梦有一句,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考试结束后,大家突然纷纷忙碌起来,可以见面的时间骤然剧减,偶尔一个电话也是三两句后便匆匆挂断,我开始每天跟一起穿梭在大街小巷,重新认识这个自小生活但似乎一直都没有真正了解过的城市。
直到考试公布那天,再聚到一起时候才恍然发觉,在某些细微的部分,我们彼此间是心照不宣的。
子韩去了外省,一座我曾经非常期待过的城市,坐上火车看几个小时的风景,再站到地面时候身边就是另一番天地。我却由于各种原因最终留在了这座城市,守着我们成长的地方,一起留下的还有默凡,不在同一所学校,但距离是几个人里隔得最近的。
浩臣也不负众望考上了一所名牌大学,报了一个不冷不热的专业,正羽说应该庆幸还好他没真的去研究星星里有没有大火可以燎原。
还有杨雪,没再跟在子韩身边兜兜转转做他的可乐女孩,出人意料的高分突破考入了浩辰同一所学校,新老校区的距离。而正羽却根本没有参加考试。
子韩说高中生活总不能回忆起来那么多遗憾,于是开学之前的某一天毫无预兆的背起背包踏上了临时买到最近的一班火车票,开始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妈妈问我要不要也到哪里去旅游一次,算是毕业旅行,我说不用了。
子韩在火车站时打电话有过类似的提议,当时我正在赶去跟汇合的路上,一通混乱的撕扯里掺着滚开,我不回去之类话的电话,我所能领悟的散乱片段拼不出一段像样的对子韩兴高采烈提议的答复,挂断前的最后一句声音是熟悉的平稳。
好吧。
电话另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