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一家荣辱与共,侯爷的性子想来文杰也同你说过,公库里确实是少了几件体面的大件儿,我便想着事急从全,且先从你嫁妆里挪一座秋日登高玉山,一座福寿连延白玉小叶檀五扇屏风过去给老太爷摆着,回头侯爷寻着好的再还你。我知这两样皆是亲家母特特为你攒下的嫁妆,我定为你看好了,绝不能叫人昧了去。”
林斓过门数月,也听人说过不少刘家旧事,自然晓得刘老太爷对幼子一家的偏爱,明白赵夫人口中想昧下她嫁妆的人是谁,只是这一会儿她身困神乏,实在是无心顺着赵夫人的意再唱念做打一番。
且不说国朝已定,再不是战乱中能到处浑水摸鱼的时候,这样价值连城的大件儿如今可谓有价无市,轻易无人出手,若没有恰到好处的机缘,穆安侯便是在这庆平一带说一不二,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得一件与屏风抑或玉山价值相仿的物件。
就说穆安侯府也是军功封侯,征战多年家底丰厚,岂能当真布置不出几个院子。不过是看着旁人的东西好,反觉着自己手上的不够瞧罢了。
林斓心中敬服赵夫人当真能开口借儿媳的嫁妆,也明白这东西一旦出借便不知要借到何年何月,她终于如赵夫人所愿浅笑着点了点头,却又从袖中抽了卷帛书出来。
“有夫人作保,儿媳自然放心。”林斓目光盈盈望着赵夫人,看得她眉头一跳,才慢慢打开手中的帛书,纤长白皙的手指在第三列的小字上点了点,含笑说道:“只是我自小便有些忘性,凡事总要记下来才好,恰巧之前让丫头们从库房里取东西的时候带了一卷嫁妆册子在身上还不曾放回匣子里,这会儿一并勾了就是。”说着,林斓还笑着叫了赵夫人身边的大丫头金珠一声“姐姐”,请她帮忙取笔墨来。
林斓面颊被熏笼蒸的微红,说话间还带着几分病中独有的鼻音,似是十分温柔可亲,脆生生说出来的话却是叫赵夫人顷刻间涨得满脸通红,抖着唇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偏她向来倚重的丫头金珠却没察觉,只听到林斓愿意奉出嫁妆帮家里排忧就满脸喜色,殷勤不已的跑去将厢房里算账用的笔墨取了来。
林斓也不客气,含笑接过笔就在册子上记了一笔,记完了还要念与赵夫人听,“显德三年十月十二,借秋日登高玉山一座、福寿连延白玉小叶檀五扇屏一座,供老太爷赏玩,夫人听着可对?”
赵夫人正噎得心口发疼,一时也想不出得体的言辞教训林斓为媳之道,不禁憋的面色发青,自然也说不出对错来。徐嬷嬷先还得意于林斓的顺从,觉得这嫁了人的妇人不管出身如何都少不得在婆婆跟前伏低做小,后来看赵夫人神色不对才醒过味来,耷拉着眼皮眉毛一竖:“少夫人这也太外道了,一家子何至于这样外道,传出去像什么话。让人知道了,倒觉得您都嫁了人还有外心,也让夫人心寒。”
徐嬷嬷养了四个儿子,早年夭亡了三个,剩下一颗独苗托赖穆安侯夫妻赏识早早娶妻生子,如今已是子孙满堂,唯一的儿媳在她面前那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她端着架子教导起人来也很有几分气势,可惜却没能得上林斓一个眼角。
林斓将笔墨还了金珠,细心的等墨迹干了才将帛书卷了起来,将一切收拾停当之后,才抬眸盈盈望着赵夫人,仪态端方的起身一福:“儿媳算了下,老太爷至多还有三日就要到家,松鹤院里的帐幔铺陈还要费些功夫,耽搁不得,今儿日子正好,儿媳这就让人将东西搬去松鹤院,夫人觉得可好?”
听到林斓这就要让人搬东西,赵夫人心上压了多日的大事一下子去了大半,她面色一缓,情不自禁就应了一声,再想撂下脸色不免就晚了,只能肃着面容看林斓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