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刻正坐在梳妆台前,面前只随意摆放了几件简单的首饰和妆品,正对面是一面铜镜,她抬头望进这面铜镜里,那里头的人影也一样看着她。
模糊的样子,隐约只能看见有着一副不错的五官,其余的,便什么也不在乎了。
静默片刻,其墨轻柔一笑,唇边泛起了无限凉薄。
她伸出瘦的有些脱相的手,上头只套着一个水头不错的碧玉镯子。她握住了那盒卖相不怎么样的胭脂,死死地攥在手中,像是握住了生命中最后一根稻草。
红胭脂,红嫁衣,红烛火
漂亮的不似人间颜色。
冷宫里的女人,被皇帝厌弃,被冷宫里的内侍仆婢轻贱,那么,疯了便也是人之常情吧
其墨嬉笑着,哼唱着,将那胭脂抹了满面,还有些许沾染在素白的衣衫之上,她翩舞而起,似是雪中红梅,有种惊人的颓靡之感。
她唱得什么呢
呵,凉薄人啊。
凉薄人
谁知道呢。
“皇上,小德子有事容禀。”
凌祁正和李晋年商讨着因雪灾而损失惨重的岭北问题,希望能赶在二月过年前就得出个结论,也好让岭北百姓能过上个安稳的好年。
恰逢此时,凌祁身边的内侍小德子便跑了进来,也不能顾及皇帝面前正当红的李大人在场,只得扑通往地上一跪。
端看这小德子的神情,怕是有什么急事要禀,李晋年正准备识趣的退避三舍。
却不想凌祁道“无妨,晋年便留下一块听吧。”
李晋年无法,只得再次坐下,听着这内侍开口。
小德子似乎是有些难以言喻的样子,看了看李晋年又低下头的样子,着实让凌祁有些不耐烦。
“说”
小德子这才颤颤巍巍道“沈娘娘似乎是疯了,跑出了冷宫,竟朝着御花园跑来了。现在、现在正在那御花园内发疯呢”
他说完甚至不敢抬头看向凌祁,哪个内侍不知道,这沈娘娘可算是后宫头一人了,娘家意图谋反弑君,被皇上抄家不说,却还留了沈娘娘这么一个活口。只是褫夺了封号品级,竟还能在那冷宫之中安稳度日。皇上甚至还不允许旁的娘娘去那冷宫任意欺辱沈娘娘。
这样都不算是“后宫第一人”,那还有什么敢称得上是“第一”呢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凌祁这个皇帝立刻就变了脸色,脸黑的不像话。李晋年知道这是皇帝的家务事,已经被自己这个外人听到了,便也不能主动出声,反倒是让凌祁感到尴尬,只得沉默的站在一旁。
“摆驾御花园。”凌祁实在不敢相信沈其墨这个女人居然疯了,只想着赶紧过去看看。
看看这一切是不是真如小德子所说的那样她疯了。
京城的第一场雪早在十二月中旬下过,此时正值一月凛冬,御花园里正是梅花盛放之时。
其墨歪着脑袋,看着比自己高上些许的梅花树,点点红梅绽放枝头,攒簇着,实在是好看得紧。
红红的,就像是要结婚了一样的,满眼满眼都是红色的,真好看。
她穿着那身被胭脂沾染了的素白衣衫,面上还是“江山一片红”的惨状,只剩下那双清凌凌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那棵梅花树,似乎是在寻找那树上顶漂亮的那朵梅花。
她眼神逡巡了许久,总算在那枝丫繁茂处寻到了那一朵。
几次蹦跳着想触碰到那朵梅花,却总是擦肩而过。最终无法,只好捋了袖子,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