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贵妃方才在其墨那里待了一会,看着几位太医一个接一个的上去诊脉,又聚在一块商量着什么,直到最后安静的面面相觑,陈太医朝着她微微摇了摇头。
“那身子靠着滋补汤药吊着,恐怕也只能拖延个几年。”
她这话总归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上来看的,从来也不是帮着其墨或是谴责凌祁,只是这般漠然的态度,终究伤人心。张贵妃这样的感觉,也不知是为了伤怀一个命运悲惨的其墨,还是感慨这拥有无尽悲欢的宫闱。大抵都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两人相顾无言,望着这外头一片白茫茫的地面,已经接起了一层薄薄的冰碴,冷月高高悬挂,连带着整个偏殿的院内都觉得如此冰寒。
问秋早就将那一桌晚饭取了回来,放置在桌面上也有了一会时间,幸而这屋子里银碳烧着,至少让那饭菜还留有余温。
凌祁从这样的沉默里挣脱出来,“你方才受了惊吓,又没好好吃饭,便同朕一道用些饭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尘封许久的记忆,在这一夜喷涌而出,很多已经淡忘的东西,却又渐渐苏醒。她说过的很多话,原来早就预示了将来的现在。这样的窒息都快将他倾覆,可是事已至此,好像也都没了可以弥补的机会。
三年前她曾经说过的,有了孩子的话,定要让孩子的父亲留在她宫里陪她好好吃饭。只要母亲开心了,那肚子里的孩子也一定会开开心心的。
他舀了汤递给张贵妃,还没来得及给自己盛上一碗,门外头便传来了敲门声。
过了半晌,德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皇上,沈娘娘醒了。”
其墨醒了,这四个字如同一道魔咒在他耳边哄得响起,将他方才还有些饥肠辘辘的感觉尽数打消,甚至连同着张贵妃的进食也被打断。
“走,去看看”凌祁放下了碗筷,直接起身,却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朝着同样起身的张贵妃说道“你好好吃,朕去看看。”
张贵妃听了他这安排,一句话也不说的坐下,继续用她的晚膳。沈其墨有她的办法,她亦有自己的路要走。
不过就是几步路,穿过这条长廊就能到的地方,凌祁在这一刻竟然觉得这么的漫长,长到好像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似的,心里空洞的刮着风,却没有什么能够把这个大洞堵上。
他不确定其墨醒来还是不是那个疯疯癫癫的样子,她只有几年的时间,若是直到生命的最后,她还是那个模样,凌祁想,她那样爱美的一个人,定是接受不了的。
迟疑着,又满怀期待着,他见到了她。
其墨安然的靠在软枕上,一口一口的啜饮着送春舀过来的苦药汁,每一口咽下的时候,都是那样木然的神情,好似再也没什么能够让她展露欢颜,也没有什么让她目露不悦。
直到那碗汤药喝完,凌祁都没有走到其墨面前。
其墨喝了这么多药,一点效果不出来是不大可能的。只是在她“痊愈”之前,并不可能就这样轻易的放过这群伪善的人们。她喝完了药,送春用帕子替她擦了擦唇角。
送春转身间,便看见凌祁背着外头一弯冷月,裹挟着满身寒气站在门口,看样子应该已经看了许久。
“皇上”
凌祁抬手,示意不必多礼,让她出门便是。
哪怕送春和德子皆是担忧其墨会对凌祁不利,也只能在他的要求下,出了门在外头等着。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独处过了,此刻在一个房间,看着对方,却觉得如此遥远,甚至从未靠近。
其墨知道凌祁对原主的情感,利用她的抱歉,无法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