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排在许谨来的时候已经在腌了,经过近两个小时的各种手段,在烤箱里便已经散发出浓烈的香气,灌满整个屋子。
等到常襄垂涎三尺地戴着厚手套将煨者羊排的锡箔纸抓出,岳燃忽而领悟到一个无关紧要的真理人类对肉食的抗拒力是微乎其微的。
光是这羊排,已经足以证明许谨的身手,它色香味俱全,入口还软中有韧,火候和味道都把握地恰到好处。
佐以红酒,岳燃几乎就要被许谨折服了。
只是“几乎”。
那让他保留理智的一点,自然是常襄。
十八岁的小成年像是来了劲儿,有意在舅舅面前炫耀一般,先是提议举杯庆贺天晓得他要庆贺什么,再来又是用热情到近乎肉麻的话语,赞美许谨的手艺、许谨的工作能力、许谨对他本人的照顾
一直到许谨的个性,许谨的容貌云云。
席间口若悬河外,常襄是左手菜肴右手美酒,整个人爆发出一种“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豪迈“匪”气。
岳燃理所当然地看不惯,这样“意气风发”的外甥,直让他感到在许谨面前丢人现眼,他试图通过言语暗示来阻止,常襄置若罔闻。
等他试图更进一步时,抬眼一瞥见到的是对面同样端着红酒杯的许谨,他在席间甚少开口,倒是时不时泛起或温柔、或有趣、或赞许的笑意,岳燃生生又把一腔忿懑和着红酒吞入肚中。
怀柔至上,此时化身螃蟹横行,只会把常襄推得更远不是
于是岳燃也不再更多地吭声,偶尔搭个腔,挤出点比柠檬汁还要量少、酸涩的微笑,听着常襄高谈阔论,由着他眉飞色舞。
羊排很香,还有一道番茄鳕鱼,清甜开胃,岳燃轮换着吃,民以食为天
红酒喝空了两瓶,又没了半瓶后,这餐晚饭终于以常襄的犯困儿告终。
岳燃暗地里松了口气,低头仿佛浑然不察许谨将常襄送上楼去,自顾自地收拾餐具,送往洗手池,忙碌上五分钟,他听见下楼的声音,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就已经听到许谨笑道“我来帮你。”
“你坐着吧,”岳燃没有回头,“做菜是你,要是收拾也是你,主人都不晓得是谁了。”
许谨没有坚持,回到餐桌边,笑意盎然“我做的菜不好吃”
“不”岳燃脱口而出的同时不禁转身,恰逢好处地撞上一对估量琢磨的眼,那眸中偏还有些瞅着就让人发毛的东西,他忙把头一侧,佯笑,“你手艺高超,小襄吃得都手舞足蹈了。”
“我是在问你。”
对方的口气里笑意更浓,岳燃暗骂,还是无可奈何地老实回答“很好吃。谢谢。”
不甘不愿的别扭他自己听着都脸红,但许谨却像不以为忤,平静地应道“那就好,我还担心不合你口味。”
岳燃真感到自己脸颊在发烫,他没有即刻应声,默默地打开水龙头,冲洗碗筷,再将它们认认真真地一个一个放入洗碗机。
幸好,许谨没有乘胜追击。
排布餐具的时候岳燃想,这人怎么回事
许谨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成熟,都让岳燃疑惑,常襄会喜欢上,或者误会喜欢上这样的男人,情有可原。
就像岳燃自己十来岁时憧憬的对象,那个处事周到、为人体贴、慷慨温柔的“他”,少不更事的“痴情”,经人有心地撩拨,而成自以为是的熊熊烈焰,除了把一个无知少年的身心灼烧得遍体鳞伤之外,剩下的灰烬,久久飘散在记忆的荒原里。
但许谨呢
他看中常襄的什么青春的身体盲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