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徐绵这位证人的待遇也未好到哪儿去, 她说出了真相,可是隆庆帝说不定已嫌了她,赵皇后更是恨不得生啖其肉,尽早把她赶出宫才好。嫔妃见如此, 也都渐渐与她少来往起来, 昔日曾风光一时的芳华殿眨眼间就已冷若陋巷。
对于这些,徐绵都安之若素, 她已尽到自己全部的力量, 可惜的是证据不足, 天意如此,并非人力所能转圜。好在隆庆帝亦只是将此事冷处理,命她静养,亦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免得有人起了杀心将她灭口。
徐绵觉得自己很该感恩戴德了。
重阳那日, 宫中再次大摆筵席, 赵皇后广邀宫中嫔妃品菊花糕, 饮茱萸酒。徐绵则很知趣的称病推脱, 她知道赵皇后很不愿见到她, 很好,她也懒得应酬这位皇后娘娘。
而且她身边也不是没人。
徐绵窝缩在一床卍字不断头的锦被里,皱眉看着床畔偎着的人影,“你怎么来了,不用服侍陛下么?”
赵皇后暗里命尚宫局减少芳华殿的炭火供应,徐绵索性终日赖在床上,只靠手炉暖壶续命。
宋旸将手心的枣泥山药糕掰成小块,细细喂到她嘴里,悠闲说道:“陛下有赫连美人陪伴,哪会在意咱们这些阉人。”
徐绵啊呜张嘴吞下,却睨着他道:“赫连伊雅是你找来的吧?我就说怎会这样巧,她一个西域生长的胡女居然饱通文翰,对京城的风土人情了若指掌,难怪能将陛下迷得神魂颠倒。”
容貌是一方面,可要能圣宠不衰,非得与皇帝有共同语言不可。可这些,都须长久的训练才能做到。
宋旸将她的后脑勺枕在自己臂弯中,轻轻扶她坐起,又喂她喝了一口茱萸酒——那酒是新酿的,味道颇淡,又加了红枣、枸杞等加以调和,因此非但不烈,反而有一丝隐约的甘甜,正合徐绵的幼稚口味。
他眯起细长的桃花眼,“你想知道么?”
徐绵忙正坐以打起精神,她这人别的没有,唯独好奇心格外旺盛,谁叫宫中的日子这样无聊,叫人闷得慌。
无奈她上过太多回当,这一次还是没长记性,宋旸笑眯眯的说道:“那就安心等着,以后我说不定会告诉你。”
这人老是这样,每每吊起人的胃口,自己偏又守得密不透风——简直像故意以此为乐。
徐绵气得只想跺脚,无奈她整个人密密实实的锁在锦褥里,双足又只着了罗袜,却是不容易做到。
她本想冷一冷对面的男人,可当宋旸将一枚香喷喷的烤栗子递到她唇边时,徐绵还是很不争气的张口了。人一到冬天就犯懒,加之容易肚饿,有人将食物送到嘴边还不好么?
不过宋旸这样殷勤的伺候她倒是少有的,徐绵思及此处,两眼电射般的看向这死太监,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别有居心”四个字。
宋旸却只是摊开两手叹道:“别胡思乱想,我不过是想着后面见不到了,临行前来尽点力,免得你终日埋怨,好像我薄待了你似的。”
徐绵无心计较这死太监的毒舌,而是很快抓住重点,吃惊的道:“你要走了么?”
从来只听说宫女年纪到了被遣送原籍的,倒没听说太监们也要放出宫去——出去了又能做什么?
宋旸蜷起洁白的指尖,在她额上弹了弹,近乎宠溺的道:“胡思乱想些什么,不过是下月帝后要去华山参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