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得了收留的云芽没过几日便拜了凌志筹为师。
每天帮师傅打下手,自己习做菜,闲暇时给凌师傅描绘漠北的风景,讲讲渭城的故事。日子过得舒心充实,渐渐寻夫君的念头也被挂到心尖上来。
“凌师傅,凌师傅。”
方老板脸上的肉一步一抖,整个人比之前肿了一圈,可打扮不改以往风格,依旧打眼。他今天穿了个紫色如意长袍,远远朝你跑来,就像是一个滚着走的圆茄子。
唐云芽心中忽然不是滋味,收回视线,默默放下手中雕刻了半朵牡丹状的圆茄。
没走几步就要停下歇一会,跟在他后面的瘦成猴精的长贵只能也几小步一停;从前厅到后厨,短短几步路愣是让方老板走出来爬崇山的架势。
云芽回头看着躺在长椅上乘凉的凌志筹,开口提醒,“师傅,方老板来了。”
一月过去,长安城渐渐入了盛夏。
香四方后院里的榆树枝繁叶茂,连着从西域引进的葡萄藤,一并将艳阳热浪挡了个大半。草窝子里的蛐蛐没了光晒,分不清白天黑夜似的,赛个赛地叫。
凌志筹躺着正舒心,近几天长安城可不太平。各部执掌朝中机要重处的官员相继死亡,且死的十分蹊跷,其重点就在于:无声无息。
至于这怎么个无声无息法,坊间流传的版本那便多了去,还一个比一个玄乎,谈起来也是没几个当真话听。
但毕竟死了人,达官贵人不敢往外跑,香四方的大厨凌师傅自然落得清闲。
“来了来了。”
漫不经心应着,抹掉扣在脸上的面布,凌志筹起身伸了个懒腰;他晃着雕着茄子的云芽旁边,把石桌上雕了半个的茄子拿起来瞧了瞧,“不错,不错,但是花蕊里还是要多下功夫,雕的不细致。”
唐云芽想说她还这个还没刻花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是取回茄子,闷闷回了个“哦。”
凌师傅挠挠络腮胡,不明白干啥都元气十足的小徒弟今个怎么这么萎靡,还想细问,那边方老板却好不容易终于走到了后厨门口。
坐在长贵搬来的椅子上瘫着,方掌柜的绿豆眼转成了圈圈。长贵急的又是帮忙捋胸口又是帮忙递茶端水,好半天,靠在椅子上的方老板才缓过神来。
这不小心就能归西的模样可把凌志筹和唐云芽吓坏了,他俩忙跑过去。唐云芽还暗自猜测,别不是香四方开不下去要破产,这是来通知遣散他师徒。
凌师傅弯着个腰,看着瘫在椅子上的圆茄子诧异道,“方掌柜的,您这是…”
凌志筹这么一开口,比任何灵药都管用。方老板诈尸般地从椅子上站起,眼神没聚焦先拉过凌志筹的手使劲抖了抖。他眼角带泪,嘴角上扬,内心是又喜又悲,“凌师傅,可全仰仗您了啊!”
一句话说得凌云筹和唐云芽俩人面面相觑,均摸不到头脑。
凌志筹莫名,“此话怎说?”
方老板像是抽风,颤颤巍巍打摆子说不清。
“哎呀。”长贵看不下去了,将喜极而泣的方老板压回到椅子上,向他俩解释,“前厅来了个贵客,报了堆咱们都没听过的菜名,说只要咱们做的出来,就给咱们五百两。”
凌志筹双眼放光,“哦~”
这几天可把他憋屈坏了,自己做的菜全是以前研究出来的花样。凌志筹自诩为是大雅士,其中就在于他热爱挑战与新意,自认与喜欢诗文创作的李杜无二。
“那你快说说,他报了几个菜!”凌志筹着急,前探着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