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宛熠没再发新消息过来,应该是去洗漱了,顾怀翡退出微信,看了眼时间,调出通讯录打了个国际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顾怀翡倚在书桌前,双腿斜支,单手撑在桌楞上,望着落地窗外的夜景,笑起来:“下午好,美丽的孟女士。”
孟沛仪刚练完瑜伽,声线舒缓,透着股被欧洲和煦阳光晒出的松散感:“晚上好,我的大画家。”
“妈妈最近在忙什么,个展筹办得顺利吗?”
“不过是邀请些朋友过来聚聚,假如他们有喜欢的,就送出去几幅,倒也不用特意准备什么。”孟沛仪淡淡讲完,转而问:“怀珉说你前阵子来瑞士采风,怎么不来找我?”
孟沛仪年轻时是位油画家,嫁入顾家生下一双子女后,将全部心血投入到顾怀珉和顾怀翡的培养上,自己则很少动笔了。
同阶层联姻,与丈夫的感情不深不浅,比起爱情,更像是相处舒服的朋友,顾怀翡成年后,她便与丈夫协议离婚,只身前往欧洲深造。在佛罗伦萨美术学院读完博士后,就在米兰定居了。
孟沛仪提出离婚想法时,顾怀珉就对她颇有微词,等她移民后,更认为她有些离经叛道,做事情任意妄为,不够端庄。母子关系不算太亲近,直到双方年岁渐长,才逐渐缓和。
顾怀翡倒是很能理解她母亲,年轻时被两个家族捆绑着,无法寻觅真正的爱情,年老时终于能挣脱束缚,理当追逐自己的人生。毕竟人只能活一次,别委屈自己,别留下遗憾。
顾怀翡说:“有幅画要得比较急,没待几天就回国了,下次再专门去见妈妈。”
“怀翡,不可以接行画。”孟沛仪忽然变了语调,严肃地叮嘱:“不要变得像你哥哥一样。”
“我心里有数。”顾怀翡沉声应了,又闲聊几句,终于说到打这通电话的重要目的:“爷爷说,我十二岁的庆生宴录了像,妈妈还记得视频存在哪里吗?”
孟沛仪沉思片刻,道:“应该和你小时候的物品放在一起的,我走了之后,不知道有没有动过。”
顾怀翡独立出去后,把自己的东西都搬走了,听她这么一说,大概明白放在哪儿了。孟沛仪下午约了朋友,跟她道完晚安,两人便结束了通话。
打开微信,几个群有新消息,顾怀翡逐个点开,扫了几眼,没什么重要信息。宋宛熠的头像被挤到后排去了,顾怀翡看了下,最新消息还是那只说晚安的粉嫩小猪,估计她洗完就休息了吧。
放下手机,顾怀翡走出画室,上楼去浴室,也准备洗漱就寝。
第二天七点多,规律的生物钟准时将她叫醒,换下睡袍,梳洗下楼。早饭顾怀翡一般会吃得比较丰盛,保姆照顾她起居多年,熟知她的饮食习惯,已经准备好早餐放在了会客厅茶几上。
顾怀翡一边听晨间经济电台,一边慢条斯理地吃早餐,把用过的餐具放进厨房水槽,随手洗干净搁在篮子里沥水,然后打开黑胶唱片机,放了张大提琴独奏,圣桑的名曲《天鹅》。
醇美宁静的旋律款款流淌而出,会客厅仿佛变成一片安详的湖泊。顾怀翡拉开所有落地窗的遮光帘,柔和的晨曦瞬间铺洒进来,将地板映照得波光粼粼。
顾怀翡洗了手,穿过走廊,去隔壁的大画室。
六米挑高的天窗下,放着一张巨大的红木书案,案上搁着一幅于非闇的工笔花鸟。几年前顾怀翡在拍卖会上跟一位富商竞价,最后以近三千万拍下,买回来临摹学习。
昨晚被宋厚延的仙鹤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