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绵“嗤”了一声:“眼睛都晕成熊猫了还没事。”
陈少艾抽了张湿巾,把手上沾到的彩妆擦干净。风绵在一旁打开自己的手机:“我也来围观一下这个小羽酱。”
陈少艾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她让我想起来以前一个……同学。”
“同学?”风绵看了一眼前面坐着的司机和张华,把声线压低了些,“女朋友吧?”
“别瞎说。”
风绵一看陈少艾这神情,就知道自己刚刚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她颇有兴致的打开小羽酱的直播间,看了几秒钟,也不由得一愣:“别说,画得还真是像你嘿!”
陈少艾有一个钱包,从风绵认识她的时候就在用。钱包的皮质爬满了褶子,磁扣也开始生锈,一定程度影响了美观,和她一屋子的名牌包放在一起显得有些突兀。可陈少艾去到哪儿都要带上它,一直到现在,不知已经用了多少年
风绵有一次看到过,钱包里夹着一张照片,是微缩版的高中毕业照。一班人里面就属陈少艾最扎眼,没别的,只因为唯独她没有穿校服。皮夹克破洞裤,脖子上挂着的项链在阳光下放肆的闪耀着,短到下巴的碎发被风吹起一个飞扬不羁的弧度。
这样的学生在校园里必定是异类,然而老师们是不敢管的,纵容着她奇怪的穿着,纵容着她孤僻古怪的性格,甚至纵容着她“不光彩”的过去。在她自己的世界里,怎样胡来都可以,只要不僭越,只要不过界,只要不去影响其他同学。
但是不管怎样,至少在那时候,照片上的女孩笑得很开心。风绵对陈少艾的过去知之甚少,但是她从来没有见陈少艾像那张照片上一样笑过。
明明笑得那么开心,可是每当谈起过去,她却总是讳莫如深,眼中有着浓得化不开的落寞。一个被纵容着长大的孩子,有什么不快乐的呢?风绵一直不明白。
车子停在公司宿舍的小区门口,她们向司机和张华道了晚安便下了车。从小区门口到宿舍不过五分钟的路,就当散步了。
司机重新启动,轿车行驶的声音逐渐远去。夜凉如水,冬天没有知了蝉鸣,漫天无际的云层层叠叠的在她们头上铺展开来,呼吸声就像深深浅浅的涨潮。路边立着两排路灯,一道道光亮像一束束火苗,间隔拍打在地上,摇曳颤抖。
陈少艾忽然停住脚步。风绵问她:“怎么了?”
陈少艾缓缓转过身去,单薄的背影就像一柄透着寒气的冰凌,笔直的立在凛冽北风中。她开口的时呵出的丝丝热气转瞬便随风飘散:“出来。”
不远处的草丛后面有车灯亮起,随着车门打开的声音,四个人从里面下来。陈少艾眯了眯眼,正是之前在晚会上看到的那几个。
风绵这才发现草丛后面竟然停了辆车,逆着光她看不清人脸,不过从身形和着装,依稀可以辨认出:“怎么又是他们?”
陈少艾冷冷道:“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四人中为首的那个向她微微躬了躬身:“您安全抵达宿舍后我们就走。老板的意思,让我们时刻保护您的人身安全。”
“时刻保护”这个词很明显激怒了陈少艾,她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近乎嘶吼的开始让他们滚。风绵赶紧上去拦住他,待她情绪稍稍稳定下来,连声音都打着抖:“回去告诉他,我不需要。”
四人回到车上,却依然没有发动车子。显然老板的话才是圣旨,在陈少艾宿舍的灯亮起来之前,他们会一直待在这里。就像潜伏在暗处的红外摄像头,幽幽的泛着冷光,以保护的名义,撕开所有隐私,在她心口划了一道又一道,日积月累,风干成了年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