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夫人吃惊,望着孙女半天没回过神:“什么?”
程淡便又直白而肯定地告诉她祖母:“祖母不是答应了林夫人三日之内给她准话么?您现在就可以答复她,就说孙女应了这门婚事。”
大孙女答应得太干脆也太果决,程老夫人半晌说不出话,良久,她才道:“拿定主意了?”
程淡点头,没有半分女儿家的羞涩:“是。”
程老夫人便只能叹出口气,温声对孙女道:“祖母知晓了,你既觉着那孩子好自然有你的道理,这也是你的缘法。晚上等你父亲回来,我会亲自与他商议此事。”
又说得几句话,等孙女走了,程老夫人才厉声问与程淡同去的婆子:“说,他们两人究竟在一处说了些什么?是不是林家使了什么手段,你给我一五一十地道来。”
婆子也觉着不可思议,向程家提亲的士族子弟不知凡几,能得大姑娘青眼的却万中无一,可今日大姑娘只瞧了那公子一眼便要嫁他,难道世上当真有一见钟情之说?
“回老夫人的话,奴婢瞧得真真的,林家大公子只在和姑娘错身时拱了拱手,二人并未说上一字半句的话,更无半点逾越之举。”
程老夫人不信,她孙女不是个说风就是雨的性子:“当真?”
可婆子也是经年的家生婆子,断没有扯慌的道理,因而她道:“千真万确,奴婢要有半句虚言,就叫奴婢不得好死。”
程老夫人便皱着眉头拨弄起了手里的佛珠良久无言,心下很是为孙女的一反常态称奇。
晚上,待程老太师和两个儿子下朝归了家,程老夫人将这事一说,程大老爷也就是程淡的父亲当即便点了头,这事妻子已提前对他打了招呼。
程老太师却是斟酌良久,才对老妻道:“林家那孩子初时看着滑头,相处久了,也还实诚,就是朝堂中事也颇有建树,很得陛下的看重。
林家虽是皇商,却也家底殷实,家世清白,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假以时日等太子登基,林家的仕途不会比咱们家差。”
程家二老爷一惊,磕磕巴巴问父亲道:“父亲的意思是说,太子和林家……”
程老太师摸着花白的胡须点头:“不止太子,只怕中宫皇后也顾念着林家呢!”
程家二老爷不禁张大嘴讷讷:“怎么会?”
若是他的消息准确,皇后和贵妃万氏已到了不死不休,水火不容的地步,而林家一介的皇商怎么可能同时两头讨好?那林夫人可统共也没进过几次宫啊!
程老太师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看向大儿子:“你怎么说?”
程家大老爷便知父亲有意提点他们兄弟二人,思忖片刻后才道:“儿子曾听闻当初南宫之变里头有林家人参与其中,这个中缘由却是知之不详。
不过想来林家一介平民出身却能坐稳皇商之位,两个儿子又能在朝堂施展拳脚,应该是很有些本事的。”
程老太师点点头,心知这两个儿子模样虽像他,性子却只像了不足五成,若非大儿还算机敏,只怕守成亦是难事,因而他道:“程家立足之根本虽有忠心,却更要耳聪目明知晓形势,这天底下的许多真相会深深掩藏在谁也看不到的角落,无人能真觑知原貌。
唯有能通过被那些四面八方蜜糖包裹着的假象看到里头真正本质,从而作出判断的人,才有立世之本,使家族长盛不衰。”
见两个儿子皆是一知半解之态,程老太师摇摇头:“林家这门亲做得,让淡儿好生绣她的嫁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