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朗还四平八稳地陈列在病榻上。
明月俯下身去,在他耳边轻轻唤道:“今日外面的动静,你可全听到了?”
司马朗双目紧闭,没有任何反应。
明月继续自言自语道:“你可能还不相信,扶盈已经回来了,其实我到现在还如做梦一般。你告诉我,我们的心思是不是已经了结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呼吸可闻。
明月等了片刻,不见他回应,当即恼了,伸手在他胳膊上狠掐了一把:“叫你装。”
司马朗吃了痛,这才坐起来。
“不是我装睡,我怕我一起来,就忍不住过去杀了那女人。”
明月神色一凝,说:“如果能杀得,我早就动手了。”
“那怎么办,不杀她,难解我心中之怒。”
明月抚了抚司马朗的胸口,说:“儿子都回来了,你还有什么可怒的。你只听到儿子说话,不能见到他心里一定比猫爪还难受吧,明日我就把他带来让你看个够。”
司马朗说:“她不仅害我们失去儿子,还让合盈一出生就承担着太子的责任,你想想看,合盈从小哪里享受过孩童的欢乐,她时刻想着要做一个合格的太子,要让大臣满意,不能让自己露馅,更不能让父皇母后为难。”
明月的鼻子有些发酸:“是苦了合盈了。既然扶盈已经回来,我们就要立马下手培养他,等他熟悉了朝政,足够了才学,合盈就可以解脱了。”
司马朗点头:“是该交给那混小子了。”
明月轻轻靠在他肩膀上,说:“你装重病的这些时日,为了能骗过所有人,当真是辛苦了你。还好你猜的没错,芳草收到你不久就要离世的消息,会想方设法赶来见你一面。说到底,她是爱之深情之切,左右错的都是一个情字。”
司马朗冷哼道:“我一直把她当做下人看,是她异想天开,觊觎不该属于自己的。我待她不薄,没想到关键时刻她居然背叛我,这一次她敢来自投罗网,我就要让她尝尝背主弃义的下场。”
明月微微眯起眼睛:“扶盈对她敬爱深厚,杀了她,你只能图一时痛快,扶盈以后的人生,就要沉浸在痛苦和内疚中,他会觉得事情都是因他而起,对他有养育之恩的人因他死了,他会有罪恶感的。”
“那你说怎么办。”司马朗叹息一声。
明月说:“她让我们痛苦十几年,那我们以其道还治其身,让她也痛苦个一二十年,甚至,是一辈子。”
司马朗来了兴致,说:“你倒是说说看要怎么做。”
明月说:“她不是想见你吗,那就不让她见到,也不让她有任何关于你的消息。不过想要这样惩罚她,必须要等待时机,徐徐图之。等我抓到她的错处,到时候就连扶盈都觉得她大错特错,我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处置她。”
司马朗觉得头痛:“那么麻烦,不过为了不让扶盈有心理负担,那就按照你说的做。”
“不过这样就苦了你,你还要继续装病。”明月说。
司马朗身子动了动:“还要装我都要躺废了,罢了,反正我也不想见那群糟心的大臣,就继续躺着好了。”随即他又坏笑着说:“还好夜深人静时有你相伴,朕在这里不问世事,还不用戒酒劫色,也是别有情趣的。”
明月娇嗔地看他一眼:“都这把岁数了,还不正经。”
就这样过了他们十几年来最舒心的一夜,只是有人欢喜,有人忧愁,这世上的纷纷扰扰总是没有尽头。
天色很快大亮,明月慵懒地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