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春山注意到客厅沙发上的黑影,不明就里地打开了灯,却发现一人一猫都闭着眼,看起来像是被突然亮起来的灯光刺疼了眼睛。
“你们在干什么?”莫春山皱着眉,看了眼煤球,视线又回到何莞尔身上,“大半夜的不睡觉,难不成你们在聊天?”
何莞尔好容易睁开了眼,恨恨地说:“你的猫真讨厌,和你一样晚上不睡觉玩干瞪眼。”
煤球应景地喵一声叫,继续盯着何莞尔看。
莫春山哑然失笑:“听过熬鹰的,就没听过熬猫的。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它可以三天三夜不睡觉的,你和它较劲,是想当不睡觉世界冠军?”
何莞尔眨着眼,好半天才回答:“不睡觉世界冠军不是你吗?你是在自嘲吗?”
“我是在自嘲啊,我还以为你听得懂。”莫春山耸耸肩,刚说完,却咳嗽了两声。
他从客厅的饮品柜里取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猛灌了几口,然后走到她身旁,自然而然地坐在沙发扶手上:“怎么?减少必要休息时间,想要多拿加班工资?”
何莞尔低着头没说话,却略有些慌张。
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宽敞的沙发不去坐,偏偏坐得靠她那么近,于是靠近他的那侧身体不自然地绷紧,略有些不自在地朝煤球那边移了移。
心里开始懊恼,早知道出来觅食会遇到莫春山,她宁愿饿死也不会出来的。
她也是脑子劈了叉,忘记莫春山这个变态每天只睡四个小时的事,现在根本还没到他的休息时间,自然很容易遇到。
他穿着睡衣就出来了,她也是——好在她还知道不是在自己家里,所以出来客厅也是穿了内衣的,要不才尴尬。
但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因为现在的莫春山,是她平常罕见的模样。
他穿着一套深蓝色的睡衣,外面罩着同颜色的睡袍,腰带松松地系着,头发像是刚洗过略有些凌乱,平时日里朝后梳的背头成了有刘海垂坠的发型,于是没了白日里的不可一世和颐指气使,就是个五官精致、气质温雅的男人而已。
“看来你是失眠?怎么,和那晚上雪地里住石头房子里一样,害怕我对你做什么,所以睡不着?”莫春山已经喝了大半瓶水,又问了句。
何莞尔刚刚的局促忽然消失无踪。
他不提她还想不起,他忽然提起那天的事,她马上就想起了这些日子机缘巧合之下推断出来的一些事。
所以她干嘛紧张?
何莞尔镇定地呵呵两声,然后瞪着他:“你可以再靠得再近一点,赌我敢不敢打死你。”
莫春山侧着头,和她视线相交,几秒后莫测地一笑,身体忽然侧倾伏在她耳边说道:“行了,我不擅长赌,还是速速退散保平安地好。”
说是这样说,但他靠得那样近,她甚至能听到他说话时气流摩擦的唇齿音,还有他气息扑在她耳朵上的感觉。
一片灼热。
又是几秒的心跳失序,好在莫春山已经起身走开,拿起了桌面的一个遥控器,转头对何莞尔说:“来我放点音乐给你催眠,我记得你一听大提琴就秒睡的。”
何莞尔还没来得及反驳,他已经按下一个键,于是有音乐声从客厅的各个位置涌上来,淹没了她的听觉。
音乐声不大,何莞尔却听出来,这是一首很熟悉的曲子——大提琴版的查尔达斯。
不知道莫春山装的是什么音响,但毫无疑问音质相当出色,音乐声层次丰富,连琴弓上的毛在琴弦上横向摩擦时候发出的类似人的呼吸声,都听得好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