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昭感受到他的动作，嘴唇蠕动后解释道：“这是……我以前的学校。”也是他少年时期的家。
戚昭父母在他十四岁时早逝, 从此他被扔给了大伯一家养。大伯一家拿着父母意外身故的抚养费，虽然没短他吃喝, 但闲言碎语和白眼一直少不了。
戚昭年少时脾气倔，心气高, 受不得这个气，坚持选择了住校。
他大伯乐得轻松, 每月给他固定的生活费。当然生活费与他父母身故的抚养费对不上。
十四岁的戚昭再生气也知道自己无法与他抗衡, 沉默拿过了钱, 便住在了学校里。每年过年都未曾回过家，有时会在某个老师家过年, 有时干脆和学校保安一起守夜。
此后，大伯一家也未再问过他一句。
中学是初高中连读制，因这所学校会给他贫困补贴，减免他的学杂费，他便在这里住了六年。
六年里，这里是他唯一的家。
在他记忆里, 这所中学在他入学前一年得到了一个港岛的富豪的资助，曾经进行过翻修, 引进过一批现代化设备, 从操场到教室装修得都十分豪华漂亮, 在当地几所中学里是响当当的。
可多年后重温旧处, 曾经的崭新的白墙已经灰扑扑了，曾经的塑胶操场也泛了旧，看不出曾经刚装好时他兴奋地在上面踢足球时的鲜艳，曾经他觉得无比高耸的院墙，现在也矮了不少……
曾经他暗恋过的男生时常打球的篮球场地面开了裂，缝隙里生出了青草。
时间荏苒，再新的学校也旧了。
戚昭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
慕复问他：“想下去逛逛吗？“
“不了。”戚昭摇了摇头：“这里已经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了，没什么必要了。”
慕复再次飞高。
戚昭望着面前的学校慢慢变小，直到看不见了。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天风，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现在就挺好的，有系统，有他的朋友，有一堆亲近的朋友，有一个……陪伴他的人。
慕复带他去了很多地方。
高耸的山顶，戚昭头一次不花钱坐缆车，站在了本市的山巅。
他们还掠过了银镜一般的湖面，夜晚的湖面上散落着碎金点点，戚昭的手似乎都能触到冰凉的水。
他们还去了高耸的大厦与写字楼中穿行。
这是一种奇妙到极点的感觉，远古神话中的瑞兽展露着神异，与钢筋水泥的现代社会产生一种奇妙的冲击感。戚昭飞快掠过一座写字楼旁边时，还卷起了一个正在关窗户的程序员的额发。
那姑娘呀了一声：“好温暖的风。”
……
戚昭头一次以居高临下的视角观察着自己生活了多年的城市。平日熟悉的一切，换个角度，便如同初见般陌生，却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奇异感。
最后慕复停在了城市最高的电视塔上。
在电视塔上，他变成了人形，和戚昭并肩而立：“好看吗？”
戚昭用力点头：“很好看。”
他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喜欢高处宽阔的景色了，这能够让人心胸一瞬间放大数倍，山河尽在胸间，人生的渺渺小事又有何可惧。
慕复温柔一笑：“喜欢我们经常来玩。”
戚昭嗯了一声，望着他。夜风烈烈卷起他的刘海，露出一张白净的额头与如玉般的面庞，夜色掩映下，他美得不可思议。
戚昭鬼使神差地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