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卿卿想让太子听她一句劝,可到底还是没瞒过他。
宴卿卿是从宫中学的礼仪,平日里最会克制自己,听了不合心的话,也只是淡笑而过,绝不会在旁人面前露出狼狈。
太子知道她性子温和,却最要脸面。遇事宁愿自己受着,也不会让他人发现任何异样。
若她不是宴家的大小姐,怕是会吃许多亏——倒不一定,宴卿卿知进退,也会劝慰自己,自幼聪慧,凡事皆是量力而行,从不会做这种让自己失面子的事。
昨天宴卿卿在太子那里哭了一场,只不过是没预料到太子还活着,太过喜悦,所以有那一时的失控。于宴卿卿而言,皇后和太子终归是不一样的。
太子大宴卿卿有六岁,她进宫陪皇后时,他已经是个小大人,早就跟先帝学处理政事。
他宠宴卿卿,闲下来就让她去东宫转转。若不是宴卿卿有过婚约,皇后甚至都想给他们两个指婚。
后来太子要娶太子妃,人选有好几个,家世样貌皆是出挑。皇后那时拿不准主意,她觉着个个都不错,最后就挑出两个最好的,让太子自己选。
其中一个是曲觅荷,另一个是现在的宁国公府世子夫人。
曲觅荷那时虽大宴卿卿几岁,但和两人兴趣相投,她经常邀宴卿卿出去玩。而世子夫人的家族与宴家不合,自然不喜她。
那位世子夫人与曲觅荷,太子选谁其实都一样她们相貌家世不相上下,家中都有太子所需之人。但他最后回禀皇后选曲觅荷,若说和宴卿卿没半点关系,连太子自己也不信。
“皇上待宴家好,我心中有感激,却也不会因私情做对不起您的事。若现在国泰民安,您便再怎么和他争,我也绝不会说上一句话。”
“可现在不一样,那些贼人虎视眈眈,若是您败了,皇上怕是也会对您不利!”宴卿卿抬头看太子,“您以前最知道轻重的,便连那时二皇子和三皇子对太子之位居心不轨,为了解决安西王之乱,您也没派人先行对他们下手……”
“正因为孤一时的大义,才让这两个狗东西钻了空子,”太子打断她,“孤说了此事就此翻过,不许再同孤说。”
宴卿卿没想到太子会变得这么固执,她嘴微微张开,心却是往下沉了许多,没了理由再继续劝说他。
他是晖朝正统的太子,先帝精心培养的继承人,说到底,没人比他要更适合那个位置。
她垂着眸,紧咬着唇。
可晖朝乱不得,她更不想太子出事。
宴卿卿那么多亲人都没了,一个个离她而去,她真的再也不想试一遍那种感受。
“还跪着做什么?”太子皱着眉,语气还是重,“这大冷天的,腿还要不要了?”
宴卿卿抬眸与太子视线相对上,见他脸色苍白,便没再同他说推辞。
她正欲起身,但膝盖那儿着了些凉意,腿又是一软,倒差点摔了半跤,幸而扶住了旁边椅凳。
太子被她给吓着了,方才在她面前端的姿态也忙忙放了下来,他扶着宴卿卿,问她道:“真伤着了膝盖?端风,进来!”
宴卿卿揉了揉膝盖,摇头说:“我没事,不用劳烦端风姑娘,只是跪得久了。”
她又抬眸望着太子,试探着问道:“太子哥哥不生气了吗?”
宴卿卿敢劝说太子,却也不想让他生她的气。
“你若怕我生气,便不要再说这些孤不爱听的话,”太子皱眉收回手说,“早前就让你别注意好身子,是不是没人提醒,你就不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