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抱着胳膊,眼睛将美娘来回扫,奇道“我竟不知道你还对我这样的期望!你前几年还是想着怎么好好活命的。”
美娘低低地道“那时候不懂事。”
“现在也没见懂,”梁玉不客气地道,“这件事,不是非阿鸾不可。她跳了出来,没什么人会感激她,反而会埋怨她添乱。她给自己选了一条最难的路。”
“好歹,是自己选的,”美娘的眼睛亮晶晶的,“就当我们是吃饱了撑的吧!总归是自己挣上一口吃食,不是……别人赏的。在楣县时朝不保夕,心里的不安却从来没有到京城这么浓过。我开始不觉得,等到长大了才知道,能做自己的主,才是最令人羡慕的。”
梁玉缓缓地道“你叔叔给你订亲你逃了,现在却要与阿鸾站在一边了。”
美娘震惊地道“您为什么这么问?情势不同呀!”
梁玉道“这是国家大事,事情最后怎么样,甚至不是看右部可汗,而是左部可汗,这是一局天下的棋。不在乎出降的是谁,甚至不在乎出降的是不是真的姓桓。不在乎她的生死,却会拿她的生死做文章。”
美娘子嗫嚅道“可是,我们在乎这个机会啊。”
梁玉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一路到了福安宫,福安宫里,李淑妃与陆氏都有些不安。美娘来后她们就有预感了,梁玉肯定不远了。皇帝把个正在守孝的姨母紧急给调了回来,这事可闹大了,从阿鸾上书至今才几天?
三人一打照面,李淑妃先叹气了“儿大不由娘啊!”
梁玉问道“吃东西了吗?”
李淑妃摇摇头,接着问梁玉一路辛苦。梁玉笑笑“我是个夯货,没那么娇贵。咱们看看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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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鸾的住处布置得不逊于宫中,阿鸾已经饿了好几天,正在榻上躺上。侍女通报李淑妃与梁玉等过来了,阿鸾一声叹息“又是个来劝我的人吗?扶我起来吧,这位夫人是要见的。”
人都进来了,陆氏轻声道“三姨看看,就犟成这个样子了,也不知道像了谁。”
阿鸾动一动口唇,气息微弱地道“都别劝我啦,我心里明白的。”
梁玉轻叹一声,起了一个头“当年我去楣州,也认为自己能过得很好……”
美娘对阿鸾眨了眨眼睛,阿鸾开始认真听。
“路上就遇到劫匪,接着是逆贼,然后是征讨援军养寇自重,一桩一桩,我跟他们对着干的时候觉得挺带劲儿。以为只要我活下来了,家里人就不用担心我,我从未体会过他们的担心。”
“可是等我回来,一见到她们的面,我就知道,我所有的畅快淋漓,都是有代价的,付出代价的人不只有我一个。我冲到前面,别人怎么说他们呢?如果我死了,我是被成全了,活下来的人呢?”
阿鸾咬咬苍白的唇,低声道“您还是做了,不是吗?”
他娘的,你没杀过人没放过火的居然学会反问了!
梁玉正要开腔,福安宫人跑过来汇报“圣人来了。”
桓嶷左思右想,心噗噗的跳,总是不安,又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李淑妃匆忙迎了出去。内心煎熬,既不想孙女儿饿死,又担心桓嶷生气。桓嶷对阿鸾的看顾已是看在阿鸾父亲的份上,这份看顾它经不起折腾啊。
梁玉趁这个机会说“那是因为我知道阎王的笔在生死簿上打勾的时候是不会看男女的,想做大事,就不能记得自己是个女人,不能顾影自怜,别说别人不照顾你。拼杀的时候没人会管你是不是朵娇花,分红的时候你拿的一定是小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