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才开口道:“舅舅、舅母救哥哥于水火之中,此等大恩,焉能不谢?”
温父连连摆手:“外甥女休要这般说,说起来,能过继礼哥儿,还是我们家占了便宜。”
“一码归一码,舅舅肯派人去南淮,就已经是帮了哥哥大忙了,我们兄妹俩合该感激舅舅、舅母。”顾宣诚恳地道,说完这句话,她忽地一拍手,“是我错了,如今,该称表哥了。”
“这有什么,就算是礼哥儿过继过来了,你们也依旧是兄妹,叫一声哥哥并不妨事,你舅舅可不是那等心胸狭隘之人。”温父慈爱地看了顾宣一眼,“原本按着我的意思,是想把你也一道过继过来的。不过既然你要入宫去,咱们温家这商户门第就成了拖累,再不好提过继一事。其实舅舅心里,是把你和礼哥儿都当自己孩子一般看待的。”
顾宣在心里叹息一声,温婉儿是个精明人,舅舅的心地倒还淳厚。不过这样也好,温父温母俱是心胸开阔之人,哥哥过继过来以后也不至于夹在两家之间受气。
温父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前尘往事来,顾宣着意听着,这才知晓,当时母亲去世的时候,温家已经迁到了京城,温氏去世的消息几经辗转,足足过了大半年才传到温父的耳朵里,但那时温家还未恢复元气,家计颇为艰难,温家还没来得及腾出功夫回到南淮去,就又得到顾成章续弦的消息。顾成章不喜欢温氏,连带着也不喜欢温家,那传话的口吻里处处都是不愿意温家人再插手顾家事物的意味,温父得了消息,几经思量,最后还是没有再回去。
“是舅舅对不住你们兄妹俩,也对不住你们早逝的娘……”温父自责的神情不似作伪。
顾宣也不知该如何评判温父的做法,在现代长大的她,大家族观念早已经模糊了,她没觉得舅舅一定得负责她与顾礼的一切,毕竟她俩的父亲还活着——尽管顾成章这样的父亲,活着和死了也没有什么区别,可他到底还活着。且温家与顾家隔着这么远,远水解不了近渴,她和顾礼头上还压着正经的爹,温父就算有心,也未必能做多少事。
老实说,顾宣对于自己进京之后遇到温婉儿,并且获得舅舅一家的帮助这件事,一直当做是舅舅一家给她的恩情来看待的,她并不觉得温父欠了她多少,也不觉得舅舅一家对她的一切帮助都是理所应当的,更加不会埋怨温父先前没有帮助过她。在顾宣看来,哪怕是亲戚之间,旁人帮了忙,自己受了好处,就应当心存感激,只有这样,亲戚之间的情分才能长久。
所以她在温父说完以后,十分恳切地表示,自己全然没有责怪舅舅的意思。
三人又一起感慨了半日,顾宣才从正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