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好看的小孩,总能勾起人更多的喜爱。
然而这样的萧昭昭在萧安眼中,犹如乌黑的幼雕,不知何时便会翱翔高空,又最终俯身狩猎,给他致命一击。
不,他绝不允许!
区区贱婢之子,生来便是他奴仆,又怎敢噬主?若非他母亲仁慈,这婢生子的母亲又岂能成为官家女,成为他爹续弦?他这家生子,又怎么能成为萧府嫡少爷?
他母亲,以及他,本就该为他服侍一生的。
萧安露出个惊喜又安慰的笑,伸出干枯却修长的手抚向萧昭昭的头顶,“二弟有心了,这等粗俗之事,让竹火去做。”
萧昭昭后退一步,目光扫过地面的白瓷,眼眸幽深,嘴角带笑,“我去喊竹火进来。”
萧安摸了个空,笑容顿住。
他慢慢的收回手,望着萧昭昭往门外跑的背影,眸底泛冷。他目光扫过地面的白瓷,面上重新露出温煦的笑,“二弟,小心地上,跑慢点,别摔了。”
萧昭昭跑到门口,扭头朝后瞧去,“哥哥放心,弟弟这次不会再原地摔跤。”
萧昭昭这话说得古怪,萧安心底产生一丝不安。可是自己计划已经奏效,现在只需等待父亲回家,还会有什么变数?就算有“刁奴”给二弟出谋划策,莲花尊被打碎的事实,足以让父亲震怒,此事无解。
萧安放下心来。
萧昭昭瞧清萧安神色,心底一讽。他扭头走出门外,朝在栏杆边坐着晒太阳的竹火芦火道:“芦火,你去取研钵,进来把瓷器磨成末。”
“好咧,二少爷。”芦火一溜烟跑了,剩下竹火小跑过来,笑道:“二少爷,需要小的做什么?”
“大哥里衫脏了,你去替他换下。”萧昭昭仰望着竹火,眯眼打量着。
竹火十四五岁,是萧安的书童,从小一起长大的,对萧安忠心耿耿。当年他重回萧府,竹火咬死不说萧安葬在何处,生怕他扰了萧安死后安宁。
现在的竹火深受萧安倚重,一身锦袍簇新,跟萧家其他几房的庶少爷也不差什么,甚至比他们还要有派头。
他虽自称小的,眼底毫无敬畏,看着笑嘻嘻的没个稳重,但萧昭昭知道,只要自己有丝毫不对劲,他便会发现,并将这事说与他嫡兄。
竹火不着痕迹地扫视萧昭昭,只觉得今日的二少爷不太对劲,可是有哪不对劲又说不出来。他听萧昭昭说萧安衣服脏了,顾不得心底那股异样,忙应了,快脚往房间里走。
萧昭昭慢悠悠地跟在后边,没听见竹火惊呼声,心道果然。
竹火是知道萧安这个计划的。
当年他年纪太小,很多细节已经记不清,就连这事,也是后来才琢磨出来。
他背手走进房间,竹火已经从衣箱里取出新的内衫放在床头,正手脚麻利地替萧安换上。
竹火此时面上的笑容已经散去,恭敬又柔顺,与在萧昭昭面前完全不一样。
还幼小的萧昭昭是分辨不出这种区别的,当初的萧昭昭,一心爱护兄长,对兄长言听计从,又怎么会注意到这等杂事,萧安的身体占据了他全部心思。
无论多少次,只要旁观,萧昭昭就能意识到,自己当初有多愚蠢。
竹火换好衣服,取走脏衣服走出屋外,唤了小厮拿给浆娘去洗,芦火这时取来研钵,与竹火打声招呼,走进房间。
房间地面阳光灿灿,落在白瓷断面上闪烁着七彩光晕,也映得地面白瓷碎片纤毫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