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文官佯装低头记录,却频频抬头瞄着锁清秋,后来干脆搁下毛笔,唤来一个狱卒,同他交待了几句话。眼看着狱卒走远了,文官这才又开口说:“淮南王曾有恩于本官,既然你是锁公子,本官已经让人前去通知王爷了。”
他劝说道:“若有王爷从中干涉,锁公子便不必在此地拘禁五日。”
“……”
锁清秋才让人打发了傅寒京,拧眉挣扎道:“我身为庶吉士,尽管还未上任,应当以身作则,大人无须法外开恩。”
“此言差矣。”文官解释道:“我朝不允朝廷官员出没烟花场所,但锁公子还未正式出任庶吉士一职,此为一漏洞,况且锁公子没有狎妓,不过是来此处同友人打叶子戏而已,算不得违例。”
文官宽慰他道:“锁公子放心,无事的。”
锁清秋无法,只好侧过脸来,轻声同沈昭容说:“……我的心疾真的要犯了。”
沈昭容凉凉道:“犯心疾前,你先想好自己该如何同淮南王解释。”
锁清秋坐到一旁,盯着烛台上飘摇的火苗,乌黑的瞳仁似是映入了点点火光,又似晃荡着莹润的水迹,沈昭容觑他一眼,只觉少年安静不语时,倒真是有些唬人,宛如一抔山巅白雪,冰肌玉骨,不食人间烟火,再弯眼一笑,人间春色尽数消融其中,艳而不俗,美到了极致。
他不住叹息:“真是白白生了副好相貌,不要裙下臣、不要温柔乡,成日净想着打叶子戏。”
锁清秋一手托腮,慢慢地说:“不打手痒啊。”
沈昭容冷笑,“现在痒不痒?”
“痒。”锁清秋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鎏金小匣,葱白的指尖勾开锁扣,匣内整齐堆叠着几十张金箔片。他轻抬下颔,“幸好我早有准备。接着打?”
“……”
沈昭容挑着眉问他:“你想好怎么和淮南王解释了?”
锁清秋心不在焉地说:“就那样解释吧。”
话音落下,少年侧眸望向文官与狱卒,思忖片刻,卷翘的睫毛尽数搭下,而后又轻轻抬起,落下的倒影从那颗褐色浅痣上一掠而过,他的声音清清亮亮,面若桃花,“两位大人,可否帮一个忙?”
文官与狱卒一呆,“可、可以。”
几个时辰后,傅寒京到来。王府的高管事在后推着轮椅,带路的狱卒点头哈腰道:“王爷这边请。”
“三条。”
“五万。”
“朱大人,得罪了——杠了。”
转过拐角,室内火光幽幽,几人坐在桌前,手里的金叶子牌熠熠生辉,狱卒一时看得直发楞,还是高管事低咳几声,提醒了他们,文官回头一望,恍然回神,差点惊掉手里才摸到的叶子牌,“王、王爷!”
锁清秋接下沈昭容的牌,“王爷,您来了。”
“有劳王爷您……”
文官与狱卒再没胆子接着同他打叶子戏,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便垂首站到一边,倒是沈昭容这厮胆大包天,还在往下放牌,锁清秋话说了一半,蹙眉摸起一张叶子牌,压了沈昭容的牌,这才接口道:“有劳王爷您多跑一趟。”
“……”
傅寒京眉梢一动,平静地开口问道:“昨日你当众承认已是本王的人,今日便因出入烟花之地而被收押此处,让本王的颜面何存?”
沈昭容趁机胡了牌,锁清秋一垂眸,向他推去一锭金元宝,“王爷,我——”
少年难过不已地说:“我相思成疾,处处触景生情,只能去那青楼楚馆,与友人饮酒作乐,得以几分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