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卑不亢,温柔平和,面带浅笑,可眼底却是清冷孤寂的,有着极不易察觉的、生人勿近的淡淡疏离。
陈阿娇眉梢微挑。
这样的卫青,倒是有趣得紧。
她险些被他的恭谦温良给骗了。
“本就不是什么稀奇物件,送你也无妨。”
陈阿娇整了整衣袖,意味深长道:“我是不喜欢你姐姐,至于你么...”
她的话只说一半,眸光微转,盈盈似秋水的目光瞧着卫青,眼尾轻挑,粲然一笑:“你奇袭龙城,仗打得很漂亮。”
陈阿娇的话里带着三分狭促,七分揶揄:“我很喜欢。”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夸奖战功的话,卫青却觉得听得耳朵有些热。
卫青抱拳施礼:“谢翁主的...”
刚说出几个字,话便止住了。
谢什么?
谢她的喜欢?
夜风忽起,吹动着树枝沙沙地响。
耳畔似乎传来一声女子的轻笑,卫青抬起头,原本立在他面前的陈阿娇,只剩下一个渐行渐远的绰约背影。
宫灯高悬,那女子扶着侍女的手,每一步都走得极稳。
卫青的手慢慢放了下来,夜风扯动着他的衣袍。
他抬起头,眼底的内敛平和散去,眼睛轻眯,眸若寒星,看着渐渐远去的陈阿娇。
....
宫宴是以王太后的名义举办的,故而设在王太后的长乐宫。
陈阿娇原本以为,既然是王太后宴请她,作陪的自然是宫中的那帮女眷,但当她抵达长乐宫时,才发觉,刘彻与韩嫣竟也在席上。
大约是知道自己纨绔的形象在王太后的心中难以挽救,旁人都是端端正正地坐着,只有韩嫣松松垮垮的,手肘支在膝盖上,掌心托着脸,兴致缺缺地用另一只手把玩着桌上的酒杯。
见她进来,韩嫣挑挑眉,道:“翁主一朝离了椒房殿,便真把自己当客人了,连太后娘娘的宫宴,也是不到最后关头不露面。”
“韩大夫说笑了,我不是客人,谁又是客人?”
陈阿娇一边答,一边入座,抬头顺着韩嫣的目光一路瞧过去,王太后脸上虽有些笑,但眼底却是不耐的,偏要顾着刘彻在座,心里再不痛快也要做出一副甚是喜欢她的面容来。
卫子夫手指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
几日不见,她的肚子又大了许多。许是因为身怀皇嗣,她一脸的温柔,似是对她的到来一点也不在意,可微微蹙着眉尖,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不安。
李夜来一如既往地妩媚风情,俯身贴在刘彻身边,对着刘彻不知说着什么。
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着她,眼底的防备不加掩饰。
至于其他的她叫不出名字的刘彻新宫妃,无不紧张兮兮地打量着她,生怕她再度回宫,用什么阴毒险恶手段戕害她们和孩子。
精彩,委实精彩。
好似她是那血盆大口的怪物一般,叫人又恨又怕。
天地良心,她可没那么多心思去算计女人的肚子。
想当年卫子夫有孕,她气得半死,也没对卫子夫肚子里的孩子下手,只是想抓了卫青给卫子夫一个教训。
最后还没抓成,为这事刘彻重责了她和她的母亲,把卫子夫封做夫人,将卫青从一个不入流的小卫士,升为从四品的太中大夫,俸禄千石。
卫家满门因祸得福,她为此事遭了刘彻的厌弃,怎么想,怎么是她吃亏。
以后可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