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嫣声音微凉:“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结果?”
韩嫣的长相对于男子来讲过于艳丽,如同女子一般,生气时,让人恨不得把天下的珍宝捧在他面前,博君一笑。
看着韩嫣轻嗔薄怒风情万千的脸,阿娇挺理解刘彻铁打的韩嫣,流水的宫妃的行为。
阿娇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说些什么。
就当是,为她以后要做的事情,给韩嫣提前打支预防针。
阿娇道:“你与陛下一同长大,是陛下的心腹,也是陛下的挚友,这种关系让你青云直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同时也会蒙蔽你的眼睛,让你无法对陛下有一个真实的判断。”
“说句托大的话,若没有我和母亲,陛下一辈子都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胶东王,根本不可能有君临天下的一日。”
“但陛下是如何回报我这个一手将他推向皇位的人?”
夜风忽起,扬起阿娇的长发与烈红色的骑装,她嘴角微勾,眼底满是嘲讽:“是给我按上巫蛊的罪名,将服侍过我的人尽数腰斩于世,把我禁足在长门宫,终老不许出。”
“若非太皇太后托梦,只怕我现在还在长门宫熬日子。”
韩嫣眉头微动,环胸的双臂放了下来,薄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什么也说不出。
——阿娇说的是事实,一点也不曾夸张。
他时常出入未央宫,知晓巫蛊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是刘彻觉得自己坐稳了皇位,又见阿娇无子,随便找了个理由把她废弃罢了。
在处理这件事情上,刘彻确实不厚道。
韩嫣斟酌半晌,轻声开口:“都过去了。”
“现在陛下的心里,有你。”
阿娇冷笑一声,道:“对你们来讲,不过是一句轻轻巧巧的都过去了,可对我来讲,却是从云端跌进泥里。”
“你以为他现在的爱我是爱我吗?”
“不是。”
“是因为我两次三番帮他大胜匈奴,而他宠爱的卫子夫,除却生孩子外无任何利用价值。”
阿娇轻轻一笑,嘲弄道:“你瞧,咱们的陛下多现实,谁对他有用他便爱谁。当初卫子夫给他生下皇长女,打破了他身为天子无传宗接代能力的流言,那时候的他,是多么爱卫子夫啊。”
韩嫣手指握紧又松开。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去反驳阿娇的话,刘彻是天子,她这样说刘彻是不对的。
可情感又告诉他,刘彻的的确确是这样的人。
刘彻对女人如此,对朝臣也是如此。
汉家天子自来薄待功臣,刘彻不是独一个。
国士无双功高无二的韩信,平七王之乱、扶大厦将倾的周亚夫,哪一个得了善终?
一个死于刀斧手、夷三族,一个不堪屈辱绝食吐血而亡。
夜风拂面而来,韩嫣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凉。
月光皎皎,韩嫣目光明明暗暗,阿娇展眉轻笑,继续道:“所以说,你跟陛下说的那些话,不会打消陛下迎我回宫的心思,只会给陛下提个醒。”
阿娇话音一顿,声音微凉:“比如说,去母留子——”
竹林中,侍女打扮的女儿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敢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然后轻轻地,轻轻地,从竹林中退出去。
侍女出了竹林,拼命跑向那灯火通明处的宴席,好似身后有吃人的恶鬼在追赶她一般。
竹林中,阿娇伸手拍了拍韩嫣的肩,道:“以后这种话,莫在陛下面前说了,害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