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死活的儿子出现才离开人世这些本就有些传奇色彩的话题经过口耳相传,已经基本上和评书可以媲美了。
苗春娃走的时候,把村部干部都见了一下。在这次的接待中,他把林书记、范老大、沈先生三个人指到了前头,让他们大大风光了一把。至于范老四,以故交的身份来见他的时候,他就像对待任何一个村里人一样,握了一下手,甚至还不如一个村里人,这让范老四很失望。他把六子叫到他的屋里,关上了门,说了些什么人们不得而知。他以感谢村部一干人的名义,请他们喝了酒。老人埋葬以后,按照风俗要“过三”,就是在埋葬的第三天去扫墓,他说再没有时间了,要回去,还有任务。跟着他提着酒壶给人们斟酒的一直是六子,苗五哥明白了,让六子斟酒和让自己认识乡里县里领导,目的是一样的。
苗春娃走了,离开了范家川。他一直是走出村子的,车在前头开着,他走着,人们跟着送。多少年以后,范家川人骂开自家娃娃的时候,都说:“就你驴日的这点脓水,都忘记自己先人姓啥了?苗树江官当得多大?出村子都不坐车,走着出去的。”苗树江,是苗春娃参加革命以后改的名字。
这一年的秋天,六子进了村部。又过了一个月,苗春娃的侄子当了兵。走的时候,郑重地在爷爷奶奶的坟前磕头辞别,一向悄无声息的苗家,在范家川突然有了不小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