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传音给谁
这个念头方在澹台千里的脑海中浮现, 就立刻有了答案。
陆九思于符道才刚入门,画的也是最粗浅的一类定式符文, 完全不到随心所欲的境界。这样的传音符,不仅生效的范围极为有限, 传音对象也须得是熟识的人。
纵观这座莫愁林, 他还能向谁求助
祭酒此时亲至, 会招来什么麻烦
更有甚者, 若是陆九思向对方道出了两人之间的那些恩怨, 以祭酒的心性,这事该如何收场
万万不能让这声“救命”传出去。
澹台千里出手如电, 当即一手撑在床沿,纵身一翻,上了床榻。他身形虽则矮小, 但总比卧病在床的陆九思要高出许多,陆九思只见一片黑影转瞬投落在眼前,遮住了大半视界。
陆九思当即握紧手掌,藏于身后。
澹台千里却并未看他,自抽出陆九思曾见过的那把精铁戒尺,如同持有长刀一般朝空中劈下
空中没有任何实物。
戒尺凌空劈落也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只有陆九思这样对天地灵气极为敏感的修士,才能体会到电光火石之间的那一点细微变化。
天地灵气自有其运行的轨迹,清者上浮,浊者下沉,循环往复,生生不息。修士既然要纳天地灵气于己身、刀剑、阵法、符文, 就会强行打断天生自然的循环,重建一道新的轨迹。
前辈修士曾说,修行就如同从一团棉线中抽出线头,亲手编织成衣衫。
各人扯线的手法不同,有的以力取胜,不管棉线是否会因为动作粗暴而当中断裂;也有人细水长流,徐徐取之。抽了线头,如何织衣,就更智计百出,不一而定。
这比方打得大体不差,唯有一点不同。
抽线织衣,人人可见,而天地灵气运行的轨迹却鲜少有人能辨识。
陆九思看见了。
他相信澹台千里一定也看见了。
因为那凌空一劈,没有斩落任何实物,偏偏将自他掌心符文延展而出的灵气一刀两断
直到这时,他才对上对方金色的双眼,从中品出了一丝嘲意。
水行中龙力最大,陆行中象力第一。
群妖各有擅场,澹台千里身为妖王,能依仗的难道只有一身蛮力吗那双传承自血脉的金眸,能看见天地灵气的流转,辨清其强弱,只这一点,就是无数修士梦寐以求的境界。
“画得不错。”澹台千里一压手腕,收回戒尺。
在他眼中,那些自传音符朝外散出的灵气都被齐齐斩断,如同织机上被截断的梭线,软绵绵的委顿在地,随之消散在屋中。
在那之前,灵气流转圆融,可见陆九思掌心的符文画得不错。
澹台千里蹲下身,将手中戒尺斜插在床头,倚着尺身道“要是注入真气的速度能再快几分,或是无须凭借定式,心之所至,随手就能画出符文,本尊兴许就来不及出手了。”
陆九思处心积虑,先是试探对方有没有使用窥心术一类的法术,被告知没有后,才趁他不备在掌心画了一道传音符。
画符的速度之快,符文的精准,都前所未见,可谓是超越了自己。
饶是这样,还被对方轻描淡写地识破、阻挠,末了还招来一句评点式的嘲讽换个心胸狭隘的,怕是已经气急败坏,呕血三升。
陆九思心宽,虽则略感挫败,也还是回了他的话“说得轻巧,你画一个我看看”
澹台千里笑道“本尊能画,你能出手截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