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火烧云很大,溢彩班般的颜色浸染天空,还有一小块的太阳扒在天边,似乎不是很舍得自己离开这个充满了生灵的世界,即使知道自己明天还会准时回来。
白花花的墙,红艳艳的瓦,紫色的小花长在墙角,底下还不时留着一些碧绿的青苔。
巷子里,窄窄的小路,只有买货的街道才是宽敞的。五殇街可谓是最长最宽的街了,没有交易的日子里,这里就是空的,穿着花衣的小孩子们就会三五成群的玩游戏。
“一个小人,两个大人,如果大人喜欢小人,小鸭子是不是就不会变成天鹅……”
稚嫩的童谣,两三个成群的娃娃蹦起跳皮筋,一字一个步子地跳来跳去。
嗯,那个房子好高啊,听那个人说,她家的房子是我们村最高的,洪水来了也活得最长呢……
桑赞把手插进小褂子里,还有些肉的小手里篆着一颗花生。厚实的壳,奶白的身,摇一摇可以听到花生果实撞击内壁的声音,像一把沉闷的沙锤。
花生几乎占满了半个手,太过于幼小了。
他看着一个女孩,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蹲下,头上戴着花圈,还别了几朵花,散散落落的。
幼年被弃的桑赞被邻居送到墨溪村的老女人那里,整天活在一样的世界,过着同样的生活。但对于孤儿来说,有些东西,是不一样的。
好不容易捱到了八岁,这才从高高的围墙里出来,再也不用以小小的洞眼儿去看这个世界。
“你在做什么?”桑赞在格兰的身旁蹲下来。
小小的格兰踩着松软的土,手上全是泥,站起身,白裙花边儿上也沾上了点泥浆。
“种树。”
稚嫩的声音,红润的脸蛋以及圆圆的黑眼睛,瞳仁很文静憬薇,桑赞很久没看到过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因为在孤儿院里的女孩子都会欺负比较矮小的他。
“你才这么小就种树?为什么啊?”桑赞也站起来,可是有点尴尬的是,格兰竟然比他高。
格兰圆溜溜的瞳仁看着桑赞,清澈得似乎能波澜起水花:“我可不小,你都没我高呢!”
“我已经八岁了。”桑赞努力站直,尽管那样也没有格兰高。
“……”格兰努起了嘴,有点难堪,“好吧,我才六岁。”
看格兰不是那么高兴了,桑赞牵起了格兰的手,对他笑:“没事儿,你看你都比我高呢!”花生被他留在了裤袋里,“你在种什么树啊?那么小的一棵。”
“不算是种树,只是在插柳枝。”格兰用另一只手去提小花洒,洒些水在干软的新土里,“这是我爸爸妈妈留下来的,这栋房子也是爸爸妈妈的。只是他们不在了……”
她的情绪低落起来,远处的大孩子还在玩跳皮筋,一声一声清脆的童谣,一点一点下落的太阳,金色的天际线,淡墨的天空,有些发青的山野还在高处奔跑。
“对不起,我没有父母,他们也没有留下什么,所以没法去体会你的伤心。”
那么小的孩子能说得出什么道歉的话?无非就是“对不起”。
“没关系,我还有个老保姆能照顾我。”格兰破涕而笑,粘上了泥土的手再去捂住柳枝下的小土包,泥土也变得温暖起来,“你的手也有了泥,没事吗?”
桑赞一听。
对啊,自己是住在那个老女人那里的,要是自己的衣服被弄脏,凶巴巴的老女人又要生气,到时候自己的饼干都没了。
“没……没事……”磕磕绊绊的,一听就是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