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监视他?
祁白?
那个随便掐一下都要喊疼的小大夫?
想起他坐在桌前边抱怨边涂药装可怜的样子,贺北渊只觉得好笑,没太多想便排除了他的嫌疑。
若真是祁白的人,早在他用匕首抵住祁白脖子的时候,外面的人就该进屋来救他了,怎么会毫无反应。
可若不是祁白……又会有谁?
昨日他率精锐追击敌方残党,不料在山上中了埋伏,双方血战数个时辰,死伤惨重,他是亲手杀完最后一个敌军才倒下的——即便真有漏网之鱼也是非伤即残,要么逃回去报信要么趁机杀了他,不可能还留在外头监视他的。
那还会是谁?
贺北渊想了许久都没得出答案,待祁白回来给他换药的时候,状似无意地探了探他的口风。
“……祁大夫似乎很防备我?”
贺北渊看他坐着折腾半天了,始终低着头,连一个字都不肯主动说,于是慢条斯理先开了口。
“哦,贺公子这话的意思是说,我不该防着你?”祁白手上不停,熟练地解开布条,清理伤口,“我是救过你一命的大夫,尚且被你处处防着,何况是你这么个藏着刀子还会武,与我又素不相识的将士?”
贺北渊扯着嘴角笑了笑:“祁大夫说的也有道理。”
有道理你还笑?
笑个屁。
祁白前世最讨厌的就是贺北渊这种态度了,好像做什么事都能游刃有余似的,张扬又轻狂,叫人心中不快,却又奈他不何,没忍住就加重了几分力道,往那缝着线的狰狞伤口上抹药。
贺北渊吃痛地抽了口气,唇边的弧度却不减,依旧挂着,明晃晃地碍他的眼。
“再说我也不过是害怕才行事小心些,”祁白道,“贺公子怎么就说我是防备你了?”
“确实小心。”贺北渊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窗外,“连出门片刻也要留个人看家,是怕我在这里做什么事?”
祁白拿布条的手一顿,莫名其妙地想了会儿。
留个人看家?
哪来的人?
这儿不就只有他一个人在吗?
祁白抬起头,顺着贺北渊的视线往窗外看,不太确定道:“你睡着的时候有人进来过?”
贺北渊没说话,只是点一点头。
“进来可有对你做什么?”
“那倒没有。”贺北渊道,“他走了一圈便出去了。”
“嗯……”祁白拿起白布条,边帮他包扎伤口边道,“那应该是派来监视我的人。”
贺北渊挑眉:“监视你?为何?”
祁白却别开脸,声音低了下去:“反正对你无碍就是了,问这么多干什么。”
“我若不知他为何监视你,怎知他会不会于我不利?”贺北渊道。
祁白不为所动:“人是冲着我来的,也并非是为保护我,为何要对你下手?”
贺北渊听懂了他的意思,想必是知道派人来监视的是谁,却不愿深谈,要么是祁白在对方手里落了把柄,只能任凭拿捏,要么就是对方身份非富即贵,凭他一己之力根本不敢得罪。
“祁大夫,我知你心有防备,不肯多说。”贺北渊道,“可既然他对你无利,我又不知他是何身份,为免旁生枝节,我只能把那人……杀了。”
最后两个字他没能说出口,被一只手紧紧捂住了嘴。
“你、你别胡说!”祁白压着声音紧张道,“当心被他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