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静了一瞬,少倾王子腾才叫道:“是玚儿吧?进来。”
王玚进去时,王子腾和杨杉正在窗前茶桌上对坐。杨杉知道这是父子间有话要说,不便多留,便笑着找个托辞借口刚来腿脚不便,告辞出去了。
王玚送出杨杉,回来行过礼,王子腾便招呼他在一张交椅上坐了。
“玚儿,今日的晚宴,你也该知道,是个鸿门宴,只怕不好过。冷言暗语夹枪带棒是少不了的,我原本不愿你去受这个气,体会这些污秽不堪的东西。”他长出了一口气,“但你杉叔听了,还是觉得叫你去见见的好,我又是不舍,又想起你早前几个月的言语,就是我也看不了这么清楚的,又觉得该叫你去接触接触官场了。所以在这里犹豫,才来问问你,你是怎么想的?愿去还是不愿去?为父此次都听你的。”
“父亲,玚儿知道父亲心内疼爱玚儿,但未免太疼爱玚儿了。我今年十三了,若是放在圣祖时候,指不定都随着上战场了。我王家的男儿哪里有那么娇嫩?什么事经不得的?”王玚笑道。
“玚儿懂事,也是,如今我王家嫡支只有你一个,别说兄弟,连个姊妹都没有,日后进了朝堂,少不得是自己撑着。既然打定主意要去,那趁着这个功夫,我给你说说这些天收集的扬州官场上的事情,也好让你心里有个底儿。”
王玚求之不得,如今正缺这个。虽然让梧桐打听了,但不见得就能全面,也不能只听一家之言,况且梧桐能打听的是民声,王子腾能提供的是官声,二者差距只怕不小,当下便凝神细听。
“我大安的州省一级,基本所设官职,你应是知道的。太守不必多说,其余的分成两司:监司和帅司,帅司也就是安抚司——我王家做这个起身的,你自是了解。这监司里头的名堂也是不少,监司又分成漕司、宪司、仓司。我跟你细细说明。”
“扬州政事上的首官是太守周同,他是实打实的进士出身,文安四十年登科,更重要的是他似乎是六皇子的心腹,当年他调任扬州,六皇子的母族张家没少出力,但这几年,六皇子办差屡次失利,遭圣上申斥不少,却也不见他为三皇子上过奏疏。到底是韬光养晦,还是就闹翻了,不得而知。”
“扬州的漕司,又叫转运司,转运使也姓周,叫周阗,原本倒是田地的田字儿,后来多半觉得没脸面,自己改了。
跟上头的周同不是一起的,连宗都连不上。但他是宫中周贵妃的生父,周贵妃出身贫寒,虽然后面圣上授意认了一个三品的官儿做养父,但到底没有助力,能爬到这样位子,可见宠爱非同一般。如今周贵妃位份有了,早年还生了三皇子和两位公主,前年又添了一个小皇子,圣宠不衰。
她的父亲自然不能是个白身,早年捐了个监生,去岁才升到漕运使,这是个好差事,往各省的官盐,没有不从扬州过的,还管着一州的财赋和监察,里头门道不少,油水更不是一般的足。就是听说似乎周贵妃与娘家不和,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总之还是留意着罢。”
“还有一人,要你留意着,就是我来之前管着扬州军事的,帅司也就是经略安抚司安抚使谭率,他为人似乎不错,早先跟他共事的都说是个老好人,为人诚挚,并不拉帮结派,或者有所袒护。但我这一来,就相当于架空了他。
军事调动之事全在我手,他这个安抚使名不副实,然而他刚来不久,在此地还有两年半的任期。若是他曾与盐商勾结,那他心里到底怎么个想头,不得而知。是否会气不过下绊子,谁也说不准。”
“另外,仓司也就是提举常平司的提举常平公事黄訚,明经科出身的,主管这一州的仓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