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最后,未婚夫即将启程前往新大陆,三三也要出嫁了,两人在码头微笑作别。故事主人翁无怨无悔,读者读罢,一丝半点怅然若失之后,搁下书本仍旧会会心一笑。
琐碎最难写,最费神。
故事是她从未见过的,大抵都是一些言桑自己的所见所闻;而三三这个女孩身上一些细节与特质,比如少言寡语,易走神,吃东西时爱两手捧着吃,有时喜欢故作老成,又嗜睡,实在像足了她。
三三是她,也不是她。
这个三三好像真真实实的存在过一样,确确实实曾与他踏破万里携手写就这个故事。
而她就在那里,和他一起在书里活了一遍。
她叹了口气。末了也只好笑一笑。
十月二十四日如期到来,她在楼上听着报童带着当日报纸大卖喜悦的吆喝声也能听出来,而上海毕竟不是纽约、伦敦与东京,此刻的上海风平浪静,在资本主义与大浪潮里竟巍然不动。
而僵持不下的谈判也有进行到第三日。
她无事可做,听候审判似的整日在家睡大觉,终于被葛太太派出门去一条街外替她取相片。
夜幕初上,路边街灯也零零星星亮了几盏。
刚踏出葛公馆大门,她便听得身后一声口哨轻声响起。
一回头,谢择益正手插口袋,站在后面望着她。见她看过来,便大步走到她身旁,两人一齐踏着一地梧桐落叶在派克弄并行。
她看着两人的脚步大小:“等多久了?”
“不到一刻钟。”
“做什么?”
“约会十分钟,可不可以?”
“干嘛不进公馆里去找我,怕挨揍?”
谢择益不动声色将她头上一片落叶撇去,手放下来顺势将她手指勾住,攥进手里。做完这系列动作后,仿佛给自己壮胆似的轻声说,“……嗯。”
她不由得微笑,这感觉好像中学生怕家长与老师发现,只好放学路上趁机偷偷谈个恋爱。
他军装还没来得及脱,她也只穿着毛线长裙,大衣搭在肩上。军靴与高跟鞋路灯光下明目张胆手拉手的走,难怪背后路人窃窃私语“有伤风化”。
殊不知还未出阁便绯闻多到连亲爸爸都登报点名批评的她,早在大小报纸上将民国女子的风化伤了个遍。
她本光明磊落的,没什么好怕。只是有了谢先生,总免不了怕他听了流言心里不是滋味。
那天他不动声色的来了又走,只留下一本书。虽然搞不懂是否有点质问的意思,但她总觉得她本人似乎应该为自己辩解一下。
“你带来的书我已经看完。”
“嗯。回来船上草草翻过一次。发觉那应当不是你,便没有再读。”
“的确不是。故事是个好故事,人物也可爱。”她也能想象他为何不写作中文。国内写作环境是其一,不想在这个她婚事的风口浪尖留余地给了解她的人评头论足是其二。
他兴许只想认真同那个“三三”道个别。
谢择益便站定问她,“想去同他道个别么?”
她突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谢择益又说:“变天了。”
她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纽约变天,兴许他此刻去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