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治疗本身,毛小洛主动买监视器这个行为是好事,大多数多重人格患者刚开始都无法接受自己患病的事实,而治疗的第一步就是让他们正视疾病本身,并且找到与其他附属人格交流的途径,达到和谐共处的目的。如果能让毛小洛通过录影认识到其他人格的存在,那就再好不过了。
时间一边想着这事对毛小洛的刺激应该会很大,一边帮他拆包裹,两人一起把配件取出来,时间问:“装在哪儿?”
这间一室一厅的旧公寓实在不大,可对于一个摄像头来说却无法面面俱到。毛小洛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大多在卧室,不是在被窝里就是在电脑前,于是说:“装在卧室吧,我一般在那儿活动得多。”
两人一起把摄像头装好,毛小洛去电脑和手机上鼓捣软件跟它连接,时间则去厨房准备午饭。
夜晚时,两人一起坐在那张短而柔软的沙发上看电视,主持人为了娱乐不断抛出廉价的梗。明明不好笑,时间却跟着笑得很开心,带动毛小洛也不禁抿起嘴,脸上有了些愉悦的痕迹。
两人谁都没提时间回家的事,毛小洛不太想让他走,嘴巴张了张,等着电视机播广告的空档才说:“卧室床挺大的,你今天晚上别睡沙发了。”两人有过两次性经历,他每次醒来都跟时间一起赤身裸体,虽然没有体会到过程,却完全承受了这件事的后果,心想时间大概不会拒绝同床共枕。
“我睡沙发就行。”时间几乎是没有犹豫地脱口而出,说出来才察觉到毛小洛的脸色,只好补充了一句,“我睡觉打呼噜,怕吵到你。”其实他根本没有打呼噜的习惯,世界上也没听说过哪个吸血鬼睡觉打呼噜的。
毛小洛哦了一声,挤出个笑容,没再说什么,习惯性的用一只手去抠另一只手的大拇指,两眼直愣愣地看向电视机,想,时间发现他是个神经病,所以不愿意跟他一起了,大概也不想留在这儿,只是他每次一梦游就找过去,别人出于同窗情谊不好意思拒绝罢了。正想着找个什么理由让人回家算了,就听见时间说:“嗨,我是怕你介意,其实这沙发确实挺憋屈的。”
毛小洛立刻又高兴起来:“我没关系的,以前大学里的舍友也打呼噜,习惯了。”他立刻从沙发上跳下来去找了另一床被子,把它们卷成两个被筒并排在床上,从未同时接待过两位住客的床榻第一次显出些陪伴的温馨来。
时间看着他忙前忙后,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心里却很难过。
晚十点,两人先后洗漱上床,时间有些紧张,毛小洛也有些紧张。这床看起来不小,一米八宽,可对于两个成年男人来说,还是显得有些逼仄,冬天的厚被子紧挨着堆起两个人形的包,时间仰躺着,连身也不敢翻,一条胳膊耷拉在床沿,闭上眼静静听着毛小洛的呼吸声。
毛小洛悄悄起身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睡得十分“危险”,小声喊他:“时间,你往里挪挪,一会儿要掉下去了。”
时间装着半梦半醒的样子向里挪了半寸,几乎只是在原地蠕动了两下。毛小洛坐起来,隔着被筒拽了拽他的胳膊,小声催促:“你再往里来点儿。”
时间只好装作被他拉动的样子,往里挪了两寸,好歹把胳膊搁在了床上。两人也因此挨得更近了,毛小洛见他睡得熟,便大着胆子借月光偷偷看他的脸,莹白的自然光给时间的侧脸镀了一层银,将他的眉眼勾勒出一条英俊的轮廓……
此刻装睡的时间备受煎熬,他感受到毛小洛的目光,内心不禁雀跃了一瞬,只那一瞬,之后,他便翻了个身,背对着毛小洛睁开了眼,一整天没有吃饭,血族深植于基因的习性适时地提醒他,将心头所有的风花雪月驱散……
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