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小洛上个月没去监狱看他母亲。
他们每次的会面都尴尬而乏味,除了从看守所下属的商店买一些水果和食物,他不知道这样的行为还有什么其他意义,可能是为了告诉彼此,他们都还活着,也只是活着。
时间从没见过毛小洛的母亲,只刚刚重逢时从他嘴里零星打探到一些不算愉快的回忆,而毛小洛身上这些人格的出现,某种程度上也证明了这位母亲的失职。
毛小洛提出要去探监的时候,时间还有些惊讶,他以为以毛小洛现在的状态大概是不想面对生母的,更何况,他母亲当初入狱的原因就像长在鞋里的一块小石头,走一步硌一脚,偏偏又取不出来。
“以前每个月都要去看她,上个月没去,这个月得去。”毛小洛脸上的表情很淡,也没说为什么上个月没去这个月就必须得去。
时间没问,只说:“用不用带点儿什么东西?监狱里让送东西吗?”
“送东西得经过检查,我一般从看守所的商店里买点水果饼干什么的给她,万一在里面吃不饱,也好垫垫。”他说到这个“垫垫”,似乎与小时候的某段时光重合,当时是他母亲给他留下饼干,此时是他为母亲送去饼干,而这两段回忆与现实都不怎么温馨,想起来叫人心里升起尴尬。
“里面让送衣服吗?天冷了,用不用给你妈妈送件保暖的衣服?”
毛小洛摇摇头:“十一月的时候已经给她送过冬衣了,都是保暖内衣,两套薄的两套厚的,给她替换着穿,送外穿的也用不上。”
时间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看不出毛小洛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的这句话,但总归不是什么愉悦的情绪。
他头天已经跟学校请了假,教务处的领导不太高兴,说他三天两头请假,每个月请假的次数快比上班的天数还多了。毛小洛长久以来对这种事情不擅长,他不擅长的处理方法就是不处理,任人发完牢骚,一句话也不说,也不解释,请完假就走了。
晚上他跟时间两人躺在床上,时间明显感觉到他的情绪与以往不同,却没问,侧身搂着他,两人像一大一小两只汤勺镶嵌在一起,时间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他的肩膀,像母亲哄婴儿入睡的抚触。
“你妈妈会介意你跟我在一起吗?”
“不知道,应该不会吧。”毛小洛扭身回来,跟他面对面,把脸埋进时间的怀里。
“那明天过去的时候,我跟你一起进去?还是在外面等你?”
“你跟我一起吧。”毛小洛的声音闷闷地,过了一会儿又问,“我明天把你介绍给她,你介意吗?”
“是……介绍见家长的那种吗?”时间抬手捏了捏他的耳朵,声音很温柔,笑着说,“你要带我见家长了?”
毛小洛把脑袋从他的胸前抬起来,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笑了,毛小洛又把头埋回去:“其实……见不见也没什么差别。”
“怎么会没有差别?见了,咱们就算是过明路了。”时间松开他的耳朵,又用手指去梳他的头发,很轻地按摩,一点一点安抚他。
毛小洛眼皮渐渐沉了下来,两手紧抓着时间睡衣的衣摆,轻轻吐着呼吸睡着了。
看守所周围的环境比城市的其他区域都要荒凉,一眼望不到边的公路,两旁尽是被冻僵的土地,土里什么也没种,c城的冬天,种什么也种不活。
轰隆隆的引擎声在看守所外停住,时间将摩托停到指定位置,跟着毛小洛走了进去。毛小洛显然对这里的流程步骤很熟悉,填完申请表单,又出示了两人的身份证件,过了片刻,他们被领进里面。
隔着窗子,时间看见一个头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