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将头上的发饰一一拆了下来,丢到地上。带着碎发也从额边散下,精致不再。
她想得很清楚。
唐平章已杀了余兼,下一位又会是谁?或许他会因为顾虑声名,留她一命,侍奉她体面地活到晚年。
可唐平章,这个她亲手带大的孩子,已将她视作绊脚石,再难改观。他选择相信楚歌,继续将错下去。
若要将这天下交由楚氏败坏,她宁可拉着对方一同赴死。
都说她算计,她不会畏惧的,就算是自己的命,她也算得。
“如今我的话,想必你不会再听。只要我活着,你便要恨我,若能叫你清醒,也算是老身予你的最后一劝。”
唐平章“你要做什么?”
“楚歌与邱季深万不可留!”
她的声音振聋发聩,几乎是用全部的力气喊出声来。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她握住手中最后一根发簪,狠狠刺向自己的脖子。
唐平章几不能呼吸,浑身僵直,不住发颤。嘴唇翕动,似乎在反复念着“太后”二字。
死了……这个叫被无比畏惧的女人,竟然就这样死在他的面前。
唐平章有一种世界破碎的不真实感,朦朦胧胧地围绕着他。
“啊——!”
尖细的女声尖叫刺破令人窒息的寂静。
几人惊骇中寻声望去,发现皇后已经晕倒在地。
此时一名侍卫从门外走入,跪到唐平章面前,禀道“陛下,邱五郎已被太后请到宫中,如今正在偏院,太后请陛下定夺,该如何处置?”
唐平章半晌才扭过头,眼神空洞,似乎未将他的话听进心里。
侍卫于是生硬地重复了一次。
唐平章正要开口,宫人忐忑不已地宣道“楚美人到。”
唐平章瞳孔转动,望向门口。
楚歌款款而至,现实低头看了眼地上的两具尸体,然后再看向唐平章。目光淡然,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就在那一刻,唐平章突然相信,楚歌远比他坚强得多,她并不是一个柔弱的女子。
“陛下。”
“我问你一句。”唐平章喉结滚动,听着甚至有些可怜“你可曾,真心喜欢过我?”
他怕听见什么绝情的话,又连忙加了一句“哪怕是假话也可以。”
楚歌笑了,笑得轻松。她说“陛下,妾对您说过无数个谎话,只这一次,想对您说句真话。”
唐平章痛苦地捂住耳朵。
“陛下,我早已没了喜欢谁的心意。喜欢一个人是需要天真的,可我心中只有苦涩。我见到您,知道您的身份,便不能将您当寻常人看待。可我心中对您是感激的。既感激又愧疚,仿佛利用了您一般。”
楚歌朝他跪下,说“陛下,自楚家落寞之后,您是唯一一个许我真心的人。若是可以,我愿陪您过下半辈子,往后对您只说真话,侍奉您,效忠您。您问我这是喜欢吗?我也不知。”
唐平章“你对我说的是真话吗?你告诉我你说的哪一句是真话。”
楚歌问“陛下莫非对所有人的话都不敢相信吗?”
唐平章被她问在当场。
“陛下,邱季深该如何处置?”那侍卫不顾氛围,恪尽职守地又问了一次,“太后留有嘱托,希望陛下今晚就能给个答案。等到明日,就太迟了。太后还嘱托臣转告陛下一句,邱五郎能有今日的名声与威望,怕是早有谋划,目的为何,请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