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的尸首是被塞在舱门背后的隔间内,大约是凭借骨头架子里面仅余的一点支撑力,勉强“搭”在门后。有人一下子把门拽开,狼牙就像瞬间被抽干空气的破烂皮囊摔了出来,里边裹的骨头脏器八成都碎了,魂儿都飘散掉了。
“骨骨骨头,碎碎碎都碎掉了。蛇,有蛇,船上一定有大大大蛇!……”
“狗/娘养的……”那双灰绿色眼射出猛鸷的光,伊利亚猛地瞪向方才说话结巴的懦夫,“蛇?……”
“被缠的,骨头都缠碎了啊啊啊。”
“他的脸,啊,啊,天哪他的牙!……”
原本没那么害怕的围观者也被尖叫刺激得纷纷后退,恐怖气氛从走廊四面潮湿的角落流了进来,染上每一张惊恐的脸。
这大块头的保镖人如其名,当初得了江湖绰号“狼牙”,就是因为天生长了一颗大号的犬齿,比上颚其他牙齿明显长出一截,小时候爹妈又舍不得给花钱整型正畸,结果就一直带着那枚大牙,每每与人干架时露出狰狞的面目,龇个牙都能吓到对手抱头鼠窜。
就地被处以极刑的通缉犯,大牙位置现在只剩一个可怖的血洞。血已凝结发黑。
前来施刑的杀手先生,没用利器,应当是徒手,以几根手指生生掰掉了狼牙的那颗牙。
……
章绍池冲进自己房间,四面察看,确认室内没人,没有异常,这次没有人来过。动手作案的人即便有凌波微步的绝技,应该也来不及在短短几分钟跑这么多地方,还不被人抓住狡猾的蛇尾。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短短两天之内,就见血影刀光。
章绍池冲进浴室,皮鞋甩到玻璃门边,把一身西装剥下,再脱衬衫。
血迹其实不多,因为凶手本人就不稀罕动刀动枪,那是江湖三脚猫才会用的手段。
狼牙身上只有手指或手臂箍出来的红痕,喉骨和颈骨先折所以发不出最后的求救,而皮肤外面完好……所以也没太多血爆出来,干净,利落,不会把奢丽豪华上档次的轮船走廊地毯弄太脏了。明天保洁员用消毒水和吸尘器把周围地毯走两圈,这事就算过去了,在地上都不会留下个人影轮廓。
他快速清理了西装和皮鞋上的血渣,虽然也明知于事无补,氨基苯二酰一胼反应能够从一浴缸的水中验出陈年的一滴老血。
脱得只剩贴身的白色恤衫和内/裤,然后没入淋浴花洒下面厚密的水帘。
为什么慌不择路要逃?哆嗦什么?忒么没见过死人吗。
在楼道里直接拉响警报全船报警捉凶,不就完了吗。
第一个奔去示警向俄国佬卖个好,然后明明白白告诉他你的蠢货保镖是被谁拧死的!
喘息声也没入水中,他把头往后仰去,贴上冰凉的马赛克瓷砖。耳畔听到的绝对不止水声,风声,海浪波涛声,分明还有隔着楼层和屏障的案发现场那个方向,像是雷/管被引爆了的混乱声响。
伊利亚的一头银发也滴着水珠,脖颈青色血管上洇出桑拿室里带出来的热浪水汽,裹着黑丝绒浴袍,赤脚踢在狼牙身上。
啊——
啊——
八成是光脚踢人太疼,还把大脚趾的趾甲盖给劈了,伊利亚转身怒气冲冲而去,眼珠化作可怖的墨绿色。这人走出几步开外不知从哪名保安手里夺过一支棒球棒,又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