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应各自落下的细小雪花纷纷结成了羽毛大小的冰片,被朔风卷着直直扑向领口、袖口,仿若细小锋锐的刀片,一刀一刀,无形之中切割着人身上温暖的血肉。
或许是因为身处梦境之中的缘故,沈意身上的灵力完全起不到御寒的作用,身上淡青色袍角被风鼓起,在耳边猎猎作响,他下意识缩了缩脖颈,一转头,便见狂风飞雪之中,一个极瘦弱的人影缓步而来。
那是一个几乎衣不蔽体的小童,因生得格外瘦小的缘故,根本看不出大约年岁。
沈意心中一跳,迎着对方紧走了几步,却在看清小童眉眼的瞬间一怔。
原本他长发凌乱,根本瞧不出性别,可那双眉眼间却已然能够看出几分日后锋芒毕露的飞扬轮廓。
两抹飞红蕴于眼尾,衬着紫水晶一般的瞳仁,便将他戒备的视线衬得愈发冷冽阴郁。
一根粗砺麻绳被他背在肩头,而绳子的另一端,却是一面极简陋的木板,胡乱堆起来的染血麻布中间,一截玉白色犹如花枝一般的鹿角若隐若现。
一只受伤的鹿加上厚重木板,对于小童来说还是太过沉重了,可他却还是咬着牙,整个人宛如一根紧绷的弦,拼命向前埋头走着,似乎根本未觉得肩上被麻绳磨出的血痕有多疼。
沈意看得一阵揪心,且不论这是谁的梦境,也不管这小童究竟为何生得与纪飞歌那般相似,但凡有人在如此恶劣的气候环境下遇到这么一番景象,大概都无法视若无睹。
是以他向前两步,正准备伸手扶住身形已然摇摇欲坠的小娃娃,却发现对方根本没瞧见自己似的,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沈意僵在原地,正欲转身再追,眼前却骤然闪过一道清澈剑光。
一片雪白衣角,便这样闯入了小童与沈意的视野。
他跟着对方的视线望去,眸光掠过对方缀着银色云纹莲花的袍角、腰间叮当悦耳的环佩,最后落在一双剔透美丽的玉眸之上。
风雪在那双眼眸之中映出一片温柔清致的波光,一股没来由的心悸便骤然在沈意胸腔激荡而开。
一股有些辛凉的缥缈莲香自他出现的瞬间便被狂风拂散,缥缈幽雅,将白衣人气质衬得犹如遗世之莲,圣洁澄明。
——如此相似的味道……
他捂着胸口,眉头逐渐纠结起来。
沈意别开双眼再望过去,便见那人眼眸微垂,温润清和的英俊面容之上极为快速地划过一丝悲悯,又瞬间被柔软笑意盖过,快得根本无法令人察觉。
对方周身气息清正纯然,这样一个人,不管是谁,都不会对那张过分温柔可亲的笑脸生出半分戒心,可小童却是个例外。
白衣人的出现并未能使他面上轻松半分,反而使他脚步一顿,竟反手从身后木板上抽出了一柄破旧不堪的短剑。
“你……走开!”
小童的声音嘶哑破碎,不知受了何种创伤,仿佛下一刻便会呕出一口鲜血一般。
短剑被他双手举着指向白衣人的鼻尖,后者一怔,随即微微摇头,却是伸手握上了锈剑微微颤抖的剑尖。
“我无意伤害你,”他缓缓开口,声似珠玉,“凤凌,我是来救你的。”
那双白皙无暇的手仿若白玉雕刻而成,连握上剑柄的动作都赏心悦目,小童几乎下意识便缩了缩手,却在听到对方声音时双眼一红,嘶喊道:“骗子!”
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又被他抬起手臂飞快抹掉,他双手紧紧握着锈剑剑柄,沙哑哽咽的声音犹如含着血泪的控诉:“那些人也是这样说的!可是……可是他们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