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满白雪的山径之上，一道白衣身影踽踽独行。
他长发披散，却完全不影响雪光反射着月光将他美丽逼人的容颜映亮。
朱红轻纱不知何时遗落，他也不甚在意，只是伸手提着如云般层叠缥缈的裙角，一步一步地踏过山径，走向心中感应到的方位所在。
当年那一代九圣之中，圣女秋与夜圣秦夜雨接连陨落，风雷剑殷澄却与星圣叶芳远一样，皆隐退幕后，一个将位子让给了爱徒，一个将位子传给了长子。
据说殷澄退隐之后便蛰居于剑宗之中，含章君孝顺，几千年如一日地侍奉恩师，以至于他至今还在后山好好待着，从未抛头露面。
纪飞歌凝神感受了一□□内经脉，紧蹙的眉头便略松了些。
那些在经脉之中肆虐的火焰此时已被浓郁的水元素暂时压制，他能感觉得到，除了积雪中稀少的一部分外，经脉之中还有大量的水元素是来自水玉草的。
当时小院中除了自己与沈意并无他人，是以他早就猜到了是少年帮了自己。
这也是纪飞歌没能对其下手的原因之一。
沈意某种意义来说也算是救了他一命，他心怀仇恨，却没有因此失去理智，因此宁愿冒着少年会将自己身份暴露的危险，也不想对其痛下杀手。
若是长曦还在……想必也会做同样的选择吧。
纪飞歌右手无意识抚上了腰间玉笛，借着月光，笛身莲花纹路间，一双篆体小字格外显眼。
若此时细细端详，便能看出那对小字写得是“莫忘”二字，在他柔软指腹摩挲过时微微散发出柔和清光。
似乎有所感应，纪飞歌眉眼间戾气与阴郁便在此时奇迹般消散，再无迹可寻。
脚下石阶逐渐消失，他收拾情绪，随即抬眸望去。
眼前是一片状似普通的山壁，无甚装饰，连雕刻抑或剑痕都没有一道。
纪飞歌眉梢一挑，眸中却骤然划过一道紫色幽光。
他的双眼是遗传了母亲魔族皇室血脉的证明，世间一切魔障皆无法在他眼前遁形，故而他轻而易举便看出山壁之后别有洞天。
一株巨大花树在山涧之中静默伫立，树下山石横卧，流水醺然，没有一片雪花，盎然如春。
——老东西倒挺会享受。
纪飞歌嗤笑一声，提着裙角的手一松，随即径直向着山壁行去。
积雪被人踩下，发出咯吱作响的声音。
纪飞歌向着山壁款款行了几步，脚下却骤然一顿，眼波流转间，竟落在了不远处一方巨石之上。
抬手拈起一缕发丝，他便眉眼含笑，轻飘飘道：“含章君既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轻如柔云的嗓音险些被夜风拂散，可纪飞歌却毫不在意。
他好整以暇地盯着巨石，不出十息，一声无奈轻笑果然响起，还是一如既往地温和轻柔：“陆某只想出来散步，无奈竟唐突了佳人，实是罪过，罪过啊——”
一道颀长人影从巨石阴影后转出，纪飞歌微微眯眼，便见那人已然走入月光之下。
银冠狐裘，鹤氅白袍，不是含章君陆云深又是哪个？
纪飞歌心中知晓夜探山壁之后的计划怕是不能成行了，心中也不焦躁，反而极为淡定，面上瞧不出一丝端倪。
看着对方手捧暖炉向着自己走来，他目光不避不闪，盈盈笑道：“含章君这是说得哪里的话？该是我冒犯，竟不知不觉间溜达到剑宗后山来了。”
陆云深在三尺之外站定，一双眼眸温和沉静，连审视这种行为让他做来都变得深情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