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即是一号楼大门前柔和的灯光，是夜当班的一位保安忙替客人拉开其中半扇巨大的雕花玻璃门。幸好今晚这些人并非前日那几个熟面孔，因而并不会有人认识这位短短几日内已是第二次到访的不速之客。
莫爱子打了一个小小的饱嗝还是酒嗝，微笑着询问对方：“请问18楼的刑先生有没有回来？请帮我找一下他。”
明明是酒话，可是听在这些年轻男士耳中，反而异常受用。或许也因为灯光的关系，他们丝毫没有识破莫小姐风衣上黑色纽扣的破绽，而是礼貌地告知了她真相：“对不起，1801的刑先生还没有回来。您要不要先在那边沙发上等一下？”
大厅深处，面向后花园的所在，正是供来宾或业主小憩的休息区。沙发茶几一应俱全，墙壁上的几幅油画也装帧得异常精美，还有大捧大捧的花卉与绿色植物掩映其中。
莫爱子摇一摇头，脸上带着笑容，又往身后的长阶退了一小步。
“不用，我要在这里等他。”
这里，距离里面金碧辉煌的大厅仅数步之遥，但是，至少在某人的心里，差之毫厘则失之千里。剩女莫爱子是为了追求爱情而来，可是再往前一步登堂入室，则变了意味不是吗？至少莫小姐是这样自欺欺人地认定。
好在，她等候的时间并不长，某人摇摇晃晃地站在金色的门灯下面，齐肩的短发也在夜风中轻拂，两个乌黑的瞳仁一眨不眨地望着远处。
黑色奔驰车徐徐停在台阶下，不等其中一位保安奔到近前，刚刚公务完毕的刑梓修副总裁已经自己拉开了车门大步而出。一身黑色的正装西服，最简单不过的白色衬衣，照旧没有佩带领带或领结，向站在副驾驶座门外的陈蔚生秘书略微颔首致意，一面疾步登上公寓门前的台阶。
然后，他也看见了灯影里的莫爱子小姐，后者则将脸蛋心虚地一抬，小巧的嘴角也随之翘起，并且又向他走近了一小步。
刑副总裁终于缓下步伐，当着几个外人的面，在美丽繁复也沉重的玻璃大门前含笑驻足。
浅薄的人，往往都最喜欢抢在别人前面说话。你看莫小姐站在如此高大英俊的刑副总裁面前，一边儿听着自己小鼓样吵杂的心跳，一边儿赶紧歪头朝他小声道着来意。
“我晚上喝了酒。”
莫爱子似乎有些头晕，脚下不稳，纤瘦的身躯也明显晃了晃。圆睁双眸，极其大胆地与几步之外的刑梓修目接，并且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再次打了一个轻嗝，稍后才一脸认真，活泼泼地请教他：“男人……一般都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她这里所说的所谓“喜欢”，可能与男性同胞们理解的并不一样。她其实是在问：男人一般都会在什么情况下选择与一位女性共度一生？
这个问题，实际困扰她许多年。她当日来不及咨询老唐，后来又没机会再问他或者另一个异性，以致成了心疾。如今趁着酒意，终于能脱口而出。
可是刑副总裁今晚饮下的酒精恐怕是莫小姐的若干倍，夜色与灯影中，他脸上的笑意却再平静平淡不过。他甚至没有转身去看他身后的陈蔚生秘书是否已及时回避，眼中深不见底，看似波澜不惊地带笑反问某人：“你指那位婉拒你的异性，还是指我？”
莫爱子大概没想到刑副总裁会如此犀利且一针见血。因为被戳到了痛处，她稍稍发了会呆，娇小的菱形嘴巴用力抿了抿，满脸严肃。最后实在站不住，只好伸手去扶距她颇有一段距离的外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