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江所在的研究所在一座名为长峙的小岛上,距离本岛不过三百米海域,像是一个小犄角与舟山本岛成对峙之势,同时和本岛间以一条大桥相连。
岛的面积也不大,最宏伟的建筑群就属生物研究所所在的海洋科学院了。
此时时间已过七点,科学院内灯火通明。老江指引着陆禺东把车子停到地下公共停车场,然后这时候一个捏着一串门禁卡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来。
老江介绍道:“这是老陈,考古所的,这次的沉船考古文物方面是他在负责。”他又指了指流波,“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可能和雾市有关的流波。”
“你们好!”老陈个子不高,脑袋中间有片不毛之地,但他倒不像有些中年大叔一样用“地方支援中央”的思路,把两侧头发留长梳过去盖住这片秃掉的地方,反而把两侧的鬓角推得短短的,因此竟然看上去有一份不属于他这个年纪和造型的清爽。
他十分客气地伸出手来和众人一一握手,待轮到流波时,流波像是僵住了一般,死活不肯伸手。
自进入地下停车场后,流波就显得有些焦虑,一下车,他便如同一条小尾巴似的跟在陆禺东的身后寸步不离。陆禺东知道他在焦虑些什么,于是摸了摸他的手——毕竟流波直立的时候,摸他的脑袋有些困难——对流波说:“我不是要把你送给老江,你放心。我们只是来看一看文物,找找有没有和你我有关的线索。”
陆禺东的安抚立刻让流波松懈了下来,见他身上的警戒全部解除,陆禺东便准备收回手去,却不料流波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掌。
流波个子高,四肢也比旁人修长,手掌更是比陆禺东打了一圈,一把便把陆禺东的手给包住了。
“不好意思,他一直这样,对我们的世界似乎非常陌生,很没安全感。”陆禺东只好和老陈解释。
老陈倒是很豁达,知道流波的来历特殊,也不强求他精通文明世界的礼仪规则,摆了摆手便领着众人往仓库走去。
陆禺东牵着流波缀在队伍的最后,他本想把手抽出来,可是流波握得很紧,他抬头又看见他那双眼尾微微下垂的桃花眼里泛着无辜的光芒,便只得打消这个念头,牵着流波继续走。
就当牵了个小朋友吧。
陆禺东心想。
跟着老江和老陈七弯八拐地在地下走了十几分钟,众人才抵达仓库的正门。
研究所的仓库从门脸上看和普通货仓没什么区别,都是一道蓝色的卷帘门,但是当老陈将卷帘门拉起来的时候,内里乾坤让众人惊叹。
仓库里有十几排的置物架,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小型文物,大多是瓷瓶瓷碗,也有锈蚀得看不出铭文的铜器、青铜器。仓库的另一边,是一条二十多米长的沉船遗骸,龙骨裸|露在外,桅杆被取下横放在船体一侧,船身上黑洞洞的舷窗如同上古巨兽的眼,沉默而又阴森地凝视众人。
陆禺东一进门便觉得浑身一凉,不禁打了个哆嗦。
流波见状,立刻伸开双手将他整个儿裹紧了怀里,仿佛他是一件人肉外套。
他的体温让陆禺东稍稍舒服了一些,可是这被箍住的姿势实在是又难受又惹眼。幸好他俩走在最后头,趁着前面的几个人还没回过头来发现,陆禺东像是一条泥鳅似的从流波的怀里蹿了出来。
“冷!”流波长臂一探按住了陆禺东的肩膀,仿佛担心他随时会感冒。
听见流波的声音,前面的三人转过头来,老江颇疑惑地说:“这里没开空调啊,还比外头热一点呢。”
舟山夏季夜间外面的温度就二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