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流波那双清澈的眼睛,更觉得他神色有些不对,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问他道:“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么?”
流波定定地望着他,没有做声。
这样的情况实在是甚少出现,流波向来是陆禺东的应声虫,不论他问句什么,多少也会应一声,这次却像是入了定一般,只盯着陆禺东看,一声不吭。
陆禺东皱眉,躬身要将他拽起来,这时候张老大和沈舟也发现了他俩的掉队,掉头走了回来。
“是摸到沙螃蟹了么?”张老大遥遥地问。七八月是各类虾蟹的繁殖季节,沙滩上有那种只有人指甲盖大小的沙蟹,在沙中掘洞做窝,有经验的,知晓看那沙洞洞口堆沙的方式,便可知道这小洞里头有没有沙蟹栖息,探一根稻草进去,沙蟹以为是入侵者,用大鳌钳住,再将那稻草从洞里拎出来,沙蟹便被跟着钓了出来。
他瞧见流波一直蹲着,以为他在摸沙蟹呢。
沈舟却偷偷轻哼一声,那流波装神弄鬼的事儿干的够多了,不知道又杵在那里做什么吸引陆禺东的注意力。他上赶两步快步过去,低头瞧见地上那鬼画符一样的曲线,把陆禺东往身边一拽:“风好像大了点。要不咱们回去吧。要不然把我发型吹秃了,我就没脸陪你下五洋捉鳖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拢着自己被海风吹往一边的卷毛刘海儿,陆禺东先前不觉着,直到沈舟说起了,他才觉得似乎从他一上基湖沙滩开始,海风便越吹越紧越吹越重。此刻就连张老大也上前说道:“风好像是有点太大了,又赶上涨潮的时间,我们还是赶快先回去吧。”
流波恋恋不舍地看着他在沙地上画的那条线条,终于还是站了起来,跟在陆禺东的身后往海堤上走去。
回到张老大家,众人洗干净了脚上的沙子,便又回房休息了。
三人挤在一间,陆禺东照旧掏出笔记本电脑,联网查“云雀”的台风路线,忽然听见流波问道:“有纸笔么?”
沈舟不明所以,语调里颇带讥讽,道:“你不是不识汉字么?要纸笔做什么?从今儿开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自从上回被流波控制着把车开回了“风生水起”,他对流波的敌意便是与日俱增,总是话里夹枪带棒的想要怼他。
流波却不理他,又问了一遍:“有纸笔么?”
陆禺东放下抱在怀里的笔电,正准备去包里给他掏纸笔,沈舟却先他一步,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一本笔记本和一支圆珠笔来,塞到流波怀里,颇有些居高临下地问他:“会用么?哥哥教你?哥哥当年高考语文145!”
流波淡淡瞥了他一眼。
陆禺东心里憋着笑,决定一会儿单独给沈舟做下思想工作:流波就是身负异能,身世离奇罢了,说到底到现在为止他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他俩的事儿。何必如此针锋相对?
但沈舟却笃定了流波一定是怀揣着什么大阴谋、大秘密,对他严防死守,更是要亲自核对他那挤牙膏一样才能挤出来的信息有何问题。
流波一开始就不喜欢沈舟,但碍于陆禺东和沈舟之间的铁杆关系,不好把这份讨厌放在明面儿上。他垂着眼睛看着沈舟手里的本子,也不伸手去接,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直到陆禺东无奈地出来做两人之间的润滑剂:“得了,沈公子你也少说两句,找雾山还得流波给我们带路呢。流波,忘了我和你约法三章过了?”
流波抬起他那双眼尾微微下垂的桃花目,颇为委屈地看着陆禺东,仿佛在说:凭什么又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