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浟点头，在昏暗的夜里。

    贾浟的房间，被安排在周瑞家的附近。

    不大，布置简单，除去日常生活用品之外，就没有多余的物件。

    贾浟洗漱完毕，躺在床榻间，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没有自己拖累他们，贾小宝应该会健康平安地长大罢。

    他安心地闭眼，睡梦里，小刷子般的眼睫毛微微地颤动，泪珠顺着眼角滑落。

    即便度过并不快乐的夜晚，但卯时一刻，贾浟还是自然清醒。

    他飞快地穿好书童的衣裳，举起宽大的衣袖，左看看右看看，满是新奇。

    荣国府里的灯光彻夜不灭，在自小贫穷的贾浟来看，这简直就是人间的奇观。

    出门沿着抄手游廊直走，明晃晃如同白昼的光照得他瘦黄的脸暖乎乎的，使他一路分神，想着，究竟是什么让烛火明亮？

    荣庆堂的门紧闭，守夜的小厮不住地打哈欠，不留神瞥见贾浟的小身板，一惊：“这才卯时罢？”

    贾浟点头，因为以往的老夫子说，卯时就该是读书的时刻。

    守夜的小厮想起，本来昨夜林之孝家的要给他讲规矩，但是他却被老爷带走了，这才笑道：“巳时再来罢。”

    贾浟抿唇，固执地摇头，和小厮一同守门。

    “你这孩子，让你休息还不乐意”，小厮打了个哈欠，“珠大爷日常都是巳时才起，你守门两个时辰，还不如去睡回笼觉。”

    贾浟仍是摇头。

    小厮笑他笨，不再多劝。

    夜渐渐地散去，微弱的光芒由远山而近，熏染得天空半是晕红半是淡黄。

    “估摸着辰时了”，小厮见他盯着泛白的天空，嘀咕道。

    贾浟板着小脸，指指隔门：“我要进去。”

    “不行”，小厮即刻拒绝，“主子们都还没起，你进去算怎么回事？”

    他抿嘴，一字一句：“朱大爷再不起，太阳就要晒屁股。”

    小厮不耐烦：“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不行就是不行。”

    贾浟一狠心：“如果朱大爷被老爷和太太骂懈怠，我就说是你拦着，不让朱大爷读书。”

    被个新来的书童威胁，小厮的脸一阵红一阵青：“好小子，用老爷吓唬我，你以为我……”

    话到此处，小厮突然噎住。

    其实还真是挺害怕的。

    他哀怨地瞥贾浟一眼，轻敲门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