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起身:“去瞧瞧那孩子罢。”
老祖宗在如意的陪侍下走至碧纱橱外,发觉他正在看书。本以为是四书五经,眉头一蹙,定睛细看,却发现是《脉经》,暗自称奇。
“老祖宗”,贾浟发现她的到来,下炕,规规矩矩地行礼。
贾母素来是个菩萨心肠的,瞧他眼角微红,心疼道:“可是看书乏了?”
贾浟担心她追问,点头,解释道:“倒也不算乏,只是眼睛疲了。”
“那就先休息会儿”,贾母笑他孩子气的话,“横竖我们贾家祖产丰厚,也不需要靠子孙读书支撑门楣。”
贾浟不敢苟同,没搭话。
“我瞧你看的是《脉经》?”贾母见他沉默,继续发问。
“是”,贾浟睁圆眼睛望向她。
他两颗琥珀珠挂在鼻梁旁,望得贾母越发喜欢:“其他男儿读书,读的都是些四书五经,你为何读《脉经》?”
“以往的四书五经,倒也还有趣;现在的四书五经,太迂”,似是回想起不好的记忆,贾浟小脸儿的眉立刻缩紧,噤声不言。
现在的四书五经,的确太迂。
贾母回忆起自己父亲在院内痛斥儒家经典害人不浅的跳脚模样,不由得一笑。但见他只回答半边话,追问道:“那为何读《脉经》?”
贾浟脸微微发红,嘟嚷:“我…我想当大夫…”
贾母见他素来平静的脸上出现和同龄人相符的稚气,莞尔,满是慈祥:“为何?”
“喜欢,而且……”,贾浟试探性地望贾母一眼,见对方鼓励的眼神,继而说道,“而且,不想再看身边人和老太爷一样受病痛折磨。”
贾母缄默,眼角忽的泛红。
“好孩子”,贾母上前揽住他的身子,抱在怀里。
眼前的人现在是自己的养母,但贾浟实在无法立刻适应身份的转变,僵着身子,一动不动,不知道该把目光安置在什么地方。
老祖宗感受到他的僵硬,倒也不觉得尴尬,放开他,轻拍他的头顶,笑演:“我知晓你尚不适应,老太太我年近五十,忽的多出个不满十岁的儿子,也是无法适从。”
贾浟也笑,露出小虎牙。
“若是能当个大夫,也是极好的”,贾母见他面目讨喜,轻柔他的碎发,“只是你身为男儿家,若是不文不武,却实在是不成模样,还是按你二兄长的说法,让林姑爷教你,如何?”
往日里,贾浟陪着贾珠读书,自是知晓那位林姑爷,他性情最是温和不过的。但贾浟心底总介意着贾珠的话,摇头:“不文不武;我不文,我想学武。”
在旁的如意听过,都替他捏一把汗。
谁不知晓当今重文轻武,就是乡人们谈论起,学文,就是前途无量;学武,只是勉勉强强。
本以为贾母会厉声呵斥,却没想到贾母一怔,笑言:“好,好。”
还没等贾浟反应过来贾母的“好”是何意,旋即听她道:“那便,学武?”
贾浟肯定地点头。
两人闲聊过一会儿,贾母觉着身子困乏,只想着四处走走,如意陪在身旁。
如意犹豫着,还是发问:“老祖宗,这学武之事……”
“由他去罢”,贾母似是回忆起往事,唇角勾起,“他到底是合老太爷眼缘的,性子也像。”
如意近年来才开始侍奉贾母,也不明白贾母的意思,笑而应声,不多言。
晚饭时候,贾母同贾政、贾珠用晚餐,见贾珠形容黯淡、食欲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