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问贾政：“她近来可是情绪暴躁？”
贾政近半月未曾见过她，自然不知，摇头。
王太医不在意，继续问道：“病人近来可是食欲不振？”
贾政仍是摇头，但脸面已有愧色：“不知。”
饶是王大夫脾气好，也不由得嫌他粗心马虎，转而问小吉祥：“你家主子近来如何？”
小吉祥听见贾政一问三不知，本就焦急，生怕误了姨娘的病。因而听见太医问她，赶忙作答：“姨娘脾气比较暴躁，而且缺乏食欲，较往日比较困乏。比如今早，她就什么都没吃，直接睡到现在。”
王太医听过，细问道：“这月事？”
贾政心底隐约冒出一个猜测，半是惊讶半是愧疚地盯着床榻间单薄的身子。
“姨娘的月事向来不准，所以我也不知道”，小吉祥思考后，摇头。
“无妨”，王太医笑，对贾政行礼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老爷膝下怕是又要添一位公子或是千金了。”
贾政发怔，尔后大笑，命小吉祥给在场的人看赏，发觉小吉祥的犹豫之色时，厉声道：“我说的话不管用是吗？”
“不是”小吉祥吓得腿软，局促不安：“实在是姨娘院里没钱……”
在场的人，包括王太医，也都愣了。他觉得这是别人的家事，不能再多听，开完药方后直接告辞了。
贾政听着这话，莫名心酸，一时间被他抛在脑后的疼爱和愧疚都浮上心头：“赵氏是我的妾室，每月都有月钱，怎的会没钱？”
“老爷不知。姨娘性子软，刚来时多被下人欺负，但却从不抱怨。可正因为不抱怨，所以才被欺负的越发厉害，”小吉祥瞧着贾政的面容，哭道，“后来有了老爷的宠爱，日子稍稍好过。但生过姐儿之后，不知怎的就惹恼上下，往往被小厮丫鬟们轻视，便是在厨房内要一碗粥，都要自己使钱。”
边听她的话，贾政的心里五味杂陈，边是气奴才不守规矩，边是怨王夫人管事不力，同时又怜惜她年纪小性子软身子弱，命小厮道：“由我私库里拿四十两银钱来。”
小厮即刻小跑而去。
而床榻上的人，似是被贾政的声音惊扰，颤动着睫毛，渐渐睁眼。
贾政正是高兴，却见纤瘦的人瑟缩在床角，眼泪滑过脸颊，微弱道：“都是妾的错，妾不该魅惑老爷，不该教训下人，老爷快回罢，妾知错了。”
贾政愈感辛酸，恨自己之前为何不相信她，忙把她搂在怀里：“心肝儿，莫哭了，都是我的错。”
“不，不”，赵姨娘听此，更加慌乱，甚至在他怀里挣扎，“都是妾的……”
话还没说完，便又昏过去。
想起她几日未曾进食，心疼的贾政赶忙让小吉祥去厨房端燕窝粥，见对方犹豫，他高声呵道：“就说是我吩咐的！”
小吉祥这才去往厨房，耀武扬威地端走为王夫人预备的粥食。
不多时，王夫人就知晓，本该是自己的东西，却被赵姨娘夺去了。
“无碍，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她听过厨子的告状，转而问，“老爷可知晓她越了规矩？”
“厨房里的丫鬟说，正是老爷吩咐的”，绣凤咬唇望她一眼，磕绊道：“丫鬟们还说……”
王夫人睨她一眼。
“还说”，她牙齿打颤，咬牙道：“赵姨娘又有孕了。”
王夫人身子陡然一斜，但极快地稳住。她没说话，但念珠转得飞快。
许久，她才道：“都下去罢。”
众人行礼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