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如海肯定，“就是以为她不在意，所以当时在京一年多，我并没有告诉她我有妾室，后来在扬州，我才把妾室接过来。但是你知道，即便有妾室，我也不可能让妾室生出我的长子。尊卑有序，我的长子，只能是嫡长子。”
贾浟明了：“所以在迎娶姐姐之前，你没有孩子。”
林如海颔首：“第一次发现她在意，是在怀黛玉期间，我在妾室房内宿过一晚。第二天再去瞧她的时候，她不太欢喜。”
“估计你当时也没把两件事联系起来”，贾浟道。
“我很迟钝”，林如海捧住茶杯，“以为是她不喜欢餐食，或是因为身体不适。而她的性子，也不会直接说……说自己嫉妒。”
贾浟轻敲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后来就越来越严重”，林如海分辨不清自己的情绪，哑声道，“她的情绪一直不太对。我想，大不了再也不去妾室那边，但是即便如此，她也没能变为以前的开朗。”
“姐姐不是开朗的人”，贾浟叹气，“她只是习惯把事情压在心底。”
“我知道”，林如海摩挲着茶杯，“我想，有过孩子后说不定就好了。”
贾浟摇头：“糊涂人。”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林如海苦笑，明明方才四十岁，却显得如同耋耄之年，“她给我生过两个孩子，一女一男，男孩早夭，女孩身体也孱弱。我知道我可能后继无人，但只要她能好起来，我什么都能不顾。”
贾浟长叹：“可叹。”
“我不觉得自己可怜”林如海反驳。
“我是说两个孩子”，贾浟摇头，“尤其是黛玉，要承担你太多的情绪。”
林如海无法反驳。
他把她当男孩养，虽然有为着整个家庭考虑，但终究也有自己的私心在。
“贾雨村在我府上教导黛玉，他偶然瞧见你，说你医术高明，我才找上你”，林如海没办法接这句话，转而道，“真的无药可医吗？”
贾浟默而不言：“解开姐姐的心病，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知易行难”，林如海的肩垂落，“我已经努力了六年。”
贾浟拍拍他的肩：“先照顾好自己。”这个府上，身体孱弱的，不只是黛玉和贾敏。
林如海苦笑，而不语。
贾浟晚间又去瞧过林黛玉一回，她的烧还未完全褪去，但体温已经舒缓。
他收回搭在她的额间的手，笑道：“正常不少。”
林黛玉一避，柔声道：“小舅舅以后晚间莫来了。”
“怎的？”他挑眉。
黛玉笑：“怕麻烦小舅舅。”
“说实话”贾浟轻敲她的额头。
林黛玉脸一红：“怕麻烦您。”
“实话说”，贾浟咧嘴假笑，“不然我就向姐夫告状。”
黛玉不说话了，唤来丫鬟：“小舅舅说他忙，送走他罢。”
“是”，丫鬟行礼，瞧着贾浟和黛玉的神色，粲然一笑，“贾老爷请罢。”
被讨厌了。
贾浟不自觉地摸摸鼻梁，无奈摇头。
又几日清晨，贾浟向林如海请辞。
“再待一阵罢”，后者挽留他，“你姐姐高兴许多。”
贾浟摇头：“不了，我再去四方走走，看能否寻找到更好的治疗方法。”
“劳你多费心”，林如海笑。
贾浟还是摇头：“那孩子心思细，又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