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时嘴欠。
好像又让被小姑娘嫌弃了。
只是还没等他向她道歉,噩耗就由扬州传来。
林如海病重,贾府临时让贾琏陪林黛玉回扬州,贾浟记着那份恩情,希望老祖宗允许他前往。
贾母蹙着眉:“才刚回府,怎的又要离开?”
“不是要离开”,贾浟哄着老人家,“只是和林姐夫有感情在。如果不亲自去,实在是内心难安。”
“你是个实心的孩子。去罢”,贾母叹气,一挥手,“儿大不由娘”。
贾浟笑着上前:“哪里是不由您,总归是要回来的。”
贾母不乐意:“谁知道你会不会回府?”
“府里还有老祖宗在,我就必定会回来的”,贾浟替她按着太阳穴,“您宽心罢,我在外会照顾好自己,您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去去去”,贾母用拐杖戳着他,笑道,“就你话多。”
贾浟知晓她的意思是允了,轻笑,行礼告退。
几人走得匆忙,先是水路,后转陆路。
现今航船沿着运河而下,贾琏还在睡着,而林黛玉坐在船内,望着流水发呆。
贾浟给她倒过一杯菊花茶,递过去:“对嗓子好。”
黛玉接过,也不问他如何知晓自己嗓子不好。
“自我见你以来,你就一直没有说过话”,贾浟长叹一口气。
“我不需要说话”,黛玉抿一口茶,轻声:“我父亲会无事的。”
“别骗你自己了”,贾浟道,“你父亲的身体,三年前就已经不行了,现在不过是穷途末路。”
外人说他医术高明,她是相信的。但眼下,却因为这份信赖,她却突然生出恨意:“我林家的事,与你无关。”
“我从未想过干涉你的家事。林姐夫的事,我也很难过”,贾浟神情漠然,“但是作为大夫,我很清醒地知道,有些病,就是药石无医。”
一语言毕,茶水被泼在脸面。
贾浟用衣袍一擦,面色无波:“不管你接不接受,事实就是如此。”
向人泼水,已经是林黛玉平生所做的最出格的事情,她咬唇:“大夫都如同你一般狠心吗?”
“不是”,贾浟直勾勾的盯着她,“我只知道长痛不如短痛。你一直欺骗自己,难道就有什么好处吗?”
林黛玉不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母亲去世,父亲就已经存有死志。送她来外祖母府上,名义是探亲,实则是让她自己决定能否久居。
呆在贾府,多有不顺心如意的事情。但她实在不想让父亲再劳心,所以都隐瞒下来,只说自己万事顺遂,希望父亲养好身体。
但结果,终究是人有悲欢离合。
“如果是你的亲人,你还能这般冷漠以对吗?”她呼吸微促,语速较平常偏快。
贾浟不说话,望向船舷外,沉默许久才启唇:“我不知道”。
林黛玉冷笑:“你现在不过是凭着自己是局外人,所以才能指手画脚。”
“或许是罢”,贾浟回忆起自己在贾府度过的第一晚,笑道,“我也许天生就是很冷血的人,体会不到正常人应该有的情感。”
两人相对无言许久,贾浟起身,离去。
走上二层,拐角处,贾琏不知道何时已经醒来,手持折扇,不慌不忙地叫了声“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