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齐衡才沙哑地挤出一句话。
连城璧见他如此挂心自己,本该是开心的,但,他见着那双发红的眸子,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瞧瞧你。”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故作轻松地开玩笑,“明明是我受了伤,你怎么一副比我还疼的样子呢?”
齐衡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过关心,于是挥开他的手,别过头去,“我费了那么大的功夫帮你养伤,你自己却不顾惜。就算我是个半吊子大夫,也总有惋惜的权力吧?”
连城璧定定看着他,“元若,你很关心我。”
齐衡挪开眸子,“也,也没有很关心。”
“那也比一般关心更甚,是不是?”连城璧心里美滋滋的,顿了顿,又凑近问,“其实,我就想知道,你对我的这份关心,是因为我是你的病人,还是因为我这个人呢?”
齐衡抬头,问:“这有区别么?”
“当然有了!”连城璧瞧着他密长的睫羽,煞有介事道,“这二者可是天壤之别。”
齐衡不想跟这人玩弯弯绕,只觉得躺了这许久,腰酸背疼,想下来走动走动。索性装作听不见这人跟文章题目一般的问题,径直掀开被子起身。
“看你脸色虽差,精神倒不错,想来没什么大碍,养着就成了。”
他将厚衣裳裹上身,似乎想起什么东西,穿到一半又脱了下来,探进衣裳的布料里找了又找,方才舒开的眉头又紧紧拧到了一起。
齐衡一向是云淡风轻之人,身外之物看得很开,并不重视。今儿这般反应,看来倒是个什么重要的物件了。
连城璧看在眼里,问:“可是在找什么?”
齐衡这件衣裳翻遍了也没找到,眼中多了几分焦虑,抬头问:“不为呢?不为在哪儿?”
连城璧想了想,道:“他才换药没多久,兴许还在睡着。你要找什么?我帮你找找。”
齐衡不满地抿了抿唇,又去衣柜里翻找,“不用,我自己可以。”
他说话仍旧软软的,却在字里行间透着焦虑。
连城璧撑着床板起身,小心避开伤口朝他走去,“是个什么样的物件?大的小的?我在你这屋子待的久,兴许我见过呢。”
“你没见过。”齐衡将衣柜翻了个底朝天,仍旧一无所获,他顿了顿,回头问:“我那日穿的衣裳呢?洗了没?”
连城璧朝身侧的屏风一指,“没呢,我给你挂那儿了。”
齐衡像是看到流星一般,飞快跑过去,翻来覆去找了一下,终于在衣襟处摸到了那块布料。
霎时间,雪融冰消。
“找到了,就在这儿呢!”
齐衡捧着那巴掌大的一块布料,柔软的指腹摩擦着纹路,仿佛拥有了全世界一般欢喜。
那是一块黑色的,角落用银线绣了几根兰草的,不起眼的汗巾帕子。
连城璧的眼皮跳了跳——这东西......怎么瞧着有点儿眼熟?
“这汗巾帕子对你如此重要,何人送的?”
齐衡一凛,意识到自己显露了太多情绪,于是慌忙收敛几分。
“这是我自己的。”
连城璧脸上笑意更浓,“又在胡说。”
虽说着责怪的话,语气却如煦煦春风一般温柔。
“我瞧你这么宝贝,可是意中人送的?”他调笑着问。
这是他当日在林间救下齐衡时留下的,那时齐衡被太子的人追绑,不慎从马背摔下,额角破了一道伤口,他下意识掏出自己的汗巾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