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白天,连城璧像往常一样推开齐衡的书房,但那人却对他不理不睬,铁青着一张脸坐在书案前,低头沉思。
“元若?”
连城璧预感不好,在他面前敲了敲桌子。
“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齐衡终于抬头,直视于他。直视眼中的神色不似往日那般清澈温和,反而带着几分九寒天的冷。
“我有一件事问你。”
连城璧见他镇重的样子,便没有说那些调侃的玩笑。
“你问。”
颜色浅淡的嘴唇动了动,道:“盟主跟家父从前便认识,为何非要躲在我屋里,骗我说,一旦被发现,你便九死一生?”
他从未称白日的连城璧为“盟主”,今日这个称谓出来,便是决定生疏了。
如果不是不为出事,他不得不在父亲跟前露面,这人是不是还打算装下去?
他早该反应过来。
就算连城璧要避开仇人,不能大张旗鼓地宣告天下他在齐府养伤,但他怎么也是武林盟主,委实不必躲躲藏藏,像贼人一般缩在他齐衡这个不会半点医术的人屋里。
这个人,一开始就是借着养伤,怀揣其他目的找上他的。
他与自己,根本不是萍水相逢!
连城璧愕了愕,不想这里露了马脚,被齐衡顺蔓摸瓜推测了出来。
“元若,你先准备科考,这件事,我之后会给你个合理的解释。”
“科考?”
齐衡对他的信任已经有了裂痕。
“你接近齐府的目的不纯,现在还未说明来意,又来劝我科考,既然你一直别有用心,那么科考这事,你应该也另有算计吧?”
连城璧心里似被扎了一根刺,抬头,语重心长道:
“元若,你高中状元,一可以大展宏图,二可以明拒邕王。于你,是两全其美的好事,于我,有什么好处呢?”
这正是齐衡疑惑之处,既然对这人一点好处也无,那他何以就要找上自己?何以要欺上瞒下,让自己这个只会拿笔的人给他缝合伤口?
“既无好处,那你为何要潜入齐府?”
连城璧动了动唇角,“我有不得已的苦衷,等你科举结束,我会一五一十告诉你。”
“事实落地便无改动,你晚说早说,又有什么区别?”
“现在说了,会让你心绪大乱。彼时你心神不宁,如何在考场上写出好文章来?”
且不说那只修缮完好的发冠还放在无垢山庄,没有物证证明他就是当日那个救下齐衡的人。其次,那只发冠拿出来,和盘托出的,只有他掩藏在心底多时的爱慕。
齐衡一个世家公子,自小被护得周全,如瓷器一般长大,既完美无瑕,又容易受伤破碎。若在他备战科考之际,突然冒出个男人说喜欢他,并且还使了点小心机跟他同在一个屋子里住了十几日,就算是铁打的脏腑,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何况,齐衡向来心思细腻,也容易背心理包袱,这话一旦说出来,必让他昼夜不能静心,还如何科考?
这事最磨人的地方,便是连城璧没有晚上的记忆,不知道昨晚的自己,已经做了比坦白更过分十倍的事情,让温润如玉的齐衡,竟也沉下脸色来质问于他。
“听起来,你是一定要隐瞒了。”
齐衡幽幽盯着架子上的井然挂着的毛笔,咬了咬后槽牙,又道:
“说什么,你白日跟晚上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