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乐章时,门铃响了,元霄犹豫了下。
他知道来的是白问霖的医生,元霄刚才通知了霍克医生,他觉得阿尔现在的状况,是他不能独自处理的,要他打一针镇定剂才行,不然随时会出事。虽然白问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可他的精神状况,显然比阿尔要好一些。
门铃响了两声后,就停了,元霄站了一会儿,瞥了一眼被他踢到厨房那边的枪,思索着阿尔跑过去捡起那把枪的可能性非常小,他跑不了那么快的。
元霄转身去开门,同时不住地回头看阿尔。
打开门,第三乐章在元霄身后唱响终止符,接着便是沉闷一声巨响,那响声震撼人心,迸发出鲜艳的血花。
音符仿佛还飘在空气中。
时间仿佛静止,元霄回过头去,感觉浑身冰凉不能动,心脏抽疼,失去力气,他跪在地上,悲恸地将整张脸埋在手心里,泪流满面。
霍克医生冲上去,对他大吼:“叫救护车!”
元霄发着抖,只能重复着他下的命令,他告诉自己不能慌乱,要冷静,不能慌乱,可眼泪就是停不下来,心脏疼,胃疼,太阳穴仿佛锥刺一般,心口钝钝的,仿佛压着千斤巨石。
霍克医生飞快快速地对阿尔进行了急救。
五个小时后,一架直升机停在医院顶楼,几个医生神情严肃地走下来,疾步进入手术室,这时,手术已经进行了一半,子弹还没取出来,病人随时会没命。
中途,几个从东京参加完国际医疗会议的专家换了上去。
元霄就坐在手术室外,胳膊肘撑着膝盖,深深垂着头,就那么蜷缩着,神情茫然无措,极度自责。
菲利普告诉他,白问霖的父亲、老罗伊斯几个小时后就会到,来把白问霖接走——无论他是死是活。
又过了六个小时,手术室门开了,元霄立刻站起,因为坐太久,站起时差点站不住晕倒。
医生说:“子弹成功取出,还没脱离危险。”
白问霖被推着进了重症监护室,元霄跟着进去,病床上的问霖戴着呼吸机,眼睛深深地闭着,睫毛垂着一动不动,异常地脆弱,元霄想碰他的手,又不敢。
呆呆地看着他,过了十五分钟,元霄被请了出去。
在手术室外等了许久,滴水未进,什么也没吃,这下——元霄看起来也像个生命垂危的病人。
没多久,老罗伊斯来了。元霄之前在网上查过他,见过照片,知道老罗伊斯是个英俊非凡的绅士,常给人一种笑面虎的感觉,那眉眼和白问霖很相似,都是蓝眼睛,从照片上,丝毫看不出他已经六十岁了。
亲眼所见,更是如此。
他神色肃穆,步伐很快很稳,背后只跟着一个高大白人。
元霄站起。
但老罗伊斯根本没有看他一眼,从他旁边冷漠地走过,很快,白问霖从重症监护室被推出来,几个医护人员把他推向电梯,元霄跟上去,却在电梯口被一条手臂挡住了。
抬头一看,是跟着老罗伊斯先生的那个男人,一个东欧人。
“我……我能跟着……”话还没说完,那东欧人就把他推开。元霄后退几步,停住了,沉默地看着病床上的人。
电梯门在他眼前缓慢地关上。
怔怔地站了良久,电梯门模糊地反射出他瘦削孤寂的身影。忽地,电梯“咔”地一声,停在这层楼,打开时,元霄猛地抬起头来,却是几个陌生人。
陌生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回到家,元霄进门就整个人失去力气地靠着门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