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感叹“银行行长听说我们要成立一家公司,又亲自带了我们去工商局,不过一个下午就全办好了。你是没看见工商局局长那副谄媚的样子,我看着就来气,真是一副奴才样儿。”
陈殊把文件翻了翻“你现在是美国人了,他们不得好好侍候吗”在美国的时候,中国人做生意,在法律条文上颇多限制,于是花了些功夫,杜均索性加入了美国国籍,也好方便做事。
杜均这几年跟着陈殊欧洲走了个遍,很涨了些见识,越发瞧不上这些崇洋媚外的人“嗨,这些人,洋人打进来,第一个卖国,没有好说的。我刚刚回来的时候,街面上很有一些日本浪人,当街开枪。那些警察反而不敢管,真是气死个人。”
陈殊见怪不怪,道“我们从美国预定的机械,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到,你在这里接应,同他们联系。至于选址的事情,我亲自去长沙办。”
杜均不理解“陈小姐,何必去长沙,机械运过去也不容易。倒不如直接设在上海,这里各国都有使馆,那些买办也能少打些主意。”
陈殊也不解释,只道“我自有我的道理。”陈殊决定的事情,杜均只有听命的份儿,他点点头“好”
国内的人情往来,项先生是无比清楚的,他收拾了行李同陈殊一起去。
只是到了南京的时候,陈殊带着四元下了火车“项先生,您先去长沙,我有点儿私事要办,过两天再去同您汇合。”
陈殊站在李家老宅门前,颇为踌躇,还是里面的一位佣人,见陈殊站在那里久了,走出来问“不知小姐有什么事”陈殊只来过这里一次,还是匆匆一回,这里的佣人不认得她,也是常事。
陈殊只好开口“想拜访贵府的老太太”说是来拜访,却没有拜帖,也不自报家门。那佣人笑“真是抱歉,老太太不在府里。”
陈殊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被一个佣人拦在外面,可是她又不好说自己是李家原先的三少奶奶吧
两个人正在门口的石狮子处说话,那边开过来一辆黑色轿车,司机按了一声喇叭。那佣人便客气道“您往这边儿站一点,当心车子刮着您。”
车子上下来三个人,一个小男孩儿四、五岁的样子,手上拿着一串糖葫芦,恭恭敬敬向一位女郎道谢“沈姨,谢谢您送我糖葫芦了。”
陈殊一眼便认了出来,沈幼仪,她笑着摸摸那孩子的头“不谢,你高兴就好。等下次中央音乐团表演的时候,我再带你去,好吗”
徐妈拿了围巾给那孩子围上“小少爷,着凉了又得去医院了,您手上的针眼可还没有消呢”
她抬起头,一眼就瞧见了陈殊,她眼神有些不好了,走进些,才敢出声“三少奶奶,三少奶奶,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陈殊同她笑“徐妈,你都有白头发了”
徐妈有些哽咽“三少奶奶还跟以前一样年轻,就是怎么把头发剪短了。那个时候您在北平住院,大夫怎么说,您也不肯把头发剪掉的。邓院长老是背着您,同我抱怨,说您自己也是大夫,还这么顽固,不肯剪头发。”
她一激动起来,说话就滔滔不绝,陈殊也不打断她,只微微笑着,最后道“这几年,麻烦您了”
徐妈抹抹泪,唤小宝过来“小少爷,您快过来。”
那个男孩子一双眼睛乌溜溜打转,只是不进反退“徐嬷嬷,祖父还等着我去练字呢,我要进去了。”说罢,便头也不回,跑进府里去了。
徐妈抱歉“三少奶奶,小少爷还小,您别怪他。”
陈殊摇头“本来就是我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他怪我也是应当。你进去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