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就要入国子监了,年轻风发的郎儿,身着一件天青色玄纹直裰,翠色的玉带,墨发用了一根羊脂玉的竹纹簪子固定,儒雅又俊逸,他就站在那里,向楚棠招了招手“表妹,我正要去跟老太君面前辞行,你且同我一块去吧。”
楚棠微微动容。
他在这里等到现在,无非是想陪着她去一趟老太太那里,也是站在楚棠母族的角度变相的给楚家施压,是想告诉旁人,楚棠虽早年散母,但沈家依旧是她的靠山。
楚棠点头,与沈岳并行,一道去了太庵堂。
楚老太太活是个人精,手里头的权势也都是一步步谋划来的,她知道沈岳的心思,便示意乔嬷嬷去取了账本与私库的钥匙过来“昨个儿宅中不宁,让沈家公子笑话了,老生实感愧疚,棠儿生性聪慧,随了她母亲,老生也能安心将她那苦命的娘留下的东西交还在她手上了,今个儿就当着沈家公子的面,老生就将这件事交代了清楚。”
楚老太太急着撇开手头烫手的山芋,毕竟二房后宅不安,说出去的确有辱门风,官宦人家素来以名节自立,断不会贪图已故儿媳的嫁妆,楚老太太心里清楚,当着沈家人的面,将此事说清楚了,最好不过。
楚棠心里暗喜,她没料到事情会这样顺利,面上乔模乔样的推脱一番“祖母,棠儿到底还小,凡事还要靠着祖母提点着,昨日若非查出傅姨娘有偷窃之嫌,棠儿断不会叨扰了您老人家的清静,都怪棠儿,不过啊,这罪魁祸首还得是傅姨娘,您说呢祖母”
楚棠撒娇的拉扯了几下楚老太太的滚金边的袖口,她若表现的太过大度,楚老太太未必会喜欢,可如此娇嗔埋怨,楚老太太倒真当她是个孩子了,面上慈善的捏了她的脸颊子“你呀,就知道嘴贫,这傅姨娘是得罚,可你父亲妾室的事可由不得你这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操心,可不能再有下回。”
楚棠咬了咬唇“祖母,棠儿知道了。”看上去无比乖巧。
沈岳以拳抵唇,也不知道在笑什么,道“姑母早逝,晚生本还忧心表妹可有人照拂,如今看来是晚生小人之心了,老祖宗这般慈爱菩萨心肠的人怎会叫表妹与湛哥儿受了委屈。”沈岳话中有话。
楚老太太虽没有将沈家放在眼中,但沈岳如今是举人,这又入了国子监,将来若高中,那就算是半个官家了,楚老太太待他尚是和颜悦色“棠儿是我亲孙女儿,老生不疼惜,难不成还让外人顾怜”她暗指沈家人。
沈岳并没有接话,只是安静的笑了笑,楚家的情况到底如何,他和楚老太太都是心知肚明。
楚棠听着沈岳与楚老太太的话,心里起了一层寒潮。
其实,若无祖母,她或许才无需面对那些不可控制的将来
当今圣上没有几年的活头了,轮不到她入宫,也就该驾崩了,太子登基后,楚老太太与楚大爷又将心思放在了她身上,殊不知,真正问鼎的却是另有其人,她若当真随了楚老太太的心意,可真是死无葬身之地,就连湛哥儿也会一并连累。
楚棠不知道前路会如何,总之皇城她是绝对不能入,定北侯府亦是。
这些自诩老谋深算的人,再怎么谋划算计,也抵不过天意
这厢,乔嬷嬷捧着锦盒走了过来,那锦盒精巧细致,四方三寸,上面还镶嵌有琥珀石做了装饰。
乔嬷嬷道“小姐,这就是二夫人留给您的嫁妆了,您可得好生保管着。”她没有接着说下去,乔嬷嬷以为楚棠将来要嫁的人是绝对不需要她的嫁妆的。
楚棠谢过之后,又陪着楚老太太吃了一盅荷叶小米蛤蜊粥,这才送了沈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