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太安静,周玉贤很别扭,不住劝帅宁吃菜,变着法儿地对她说亲热话。
我行我素的帅宁受不了这拘束感,不想再浪费时间,直接恳求父亲加大花果岭和金辉世家这两个项目的投资。
帅冠宇有条不紊夹菜吃菜,恝然道:“投资额是董事会决定的,我也无权更改,花果岭项目一开始就不被看好,你还是放弃吧。”
帅宁有力还击:“花果岭是大哥评估开发的,您那么信任他,怎么又变卦了?”
帅冠宇动作稍稍停顿,眼神更显沧桑。
“如果由你大哥亲自操盘,股东们当然有信心。”
他触景生情缅怀爱子,却不知这么做有损女儿自尊。
帅宁不顾继母眼神哀求,放下碗筷质问:“我让你们没信心了?那您干嘛叫我回来上班?”
她怒火中烧,觉得曾经缠着父亲乞求工作机会的自己像个笑料,父亲答应她纯粹出于可怜,没对她寄予任何期望。
帅冠宇老嫌这女儿顽劣,但自认对她爱护有加,同她说话都很讲分寸。
“你缺少工作经验,还需要历练,先去帮你姑父做事吧。”
提起万洪波,帅宁怒火登时窜高八丈,炸出一声:“不!”,吓得周玉贤失落筷子。
她任性发作是常态,帅冠宇不吭声,听她愤愤抱怨:“姓帅的为什么要在姓万的手下做事?难道您想让位了?”,才蹙眉教训:“你这丫头说话太没分寸,难怪你姑父说你做事鲁莽,动不动伤老员工感情。”
帅宁料到万洪波会告黑状,呵呵嗤笑:“我伤害谁了?张珂吗?哼,他平时油水捞得可欢了,这次让他把到嘴的肥肉吐出来,他很恼火吧?”
帅冠宇经商信奉“舍得”二字,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只要底下人办事能干,多分几杯羹无所谓。明知张珂借职务之便中饱私囊,仍责怪帅宁处事失当。
“他是你姑父的外甥,你多少得给你姑父留点情面。”
帅宁脸撇一旁,奰怒道:“冠宇不是家族企业,不需要裙带关系。”
她的作态都在帅冠宇意料中,本着慈父的心同她说理。
“你大哥在世时也很倚重他。”
“大哥太宽仁了,我就容不下谁在我碗里抢食。”
“当老板就得大方。”
“那得利的人也必须知道感恩,反客为主,我心里不舒坦。”
“你呀……”
顽石不可琢,帅冠宇放弃教导,目光落向饭碗。周玉贤灵巧地夹来一箸菜,盼望争执能就此打住。
帅宁不肯甘休,公然问:“是姑父带头反对的?”
见父亲否认,疑惑立刻转为认定。
“他在董事会有那么多拥趸,不用亲自开口,做做暗示就行了。”
责难陷入寂静中,周玉贤见丈夫眉宇间的沟壑加深,唯恐他发火,忙调来一道菜肴让帅宁品尝。
帅宁看谁都碍眼,扭头断喝:“小妈你别插嘴。”
她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称谓称呼周玉贤,从前两三年才见一次,说话用“你我”也能对付过去。
她的生母在世时,周玉贤就与帅冠宇有染,做了五六年的二奶。帅夫人看得开,愿意与小三共侍一夫,儿女们也就顺其自然没憎恨第三者。
帅宁对周玉贤没有恶感只有蔑视,打心底里认为她就是父亲的妾氏,即便上位也来路不正,叫她“小妈”就是内心想法的映射。
周玉贤精心保养的额头起皱了,情态僵硬敢怒不敢言。
帅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