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芜将一碗鸡汤喂完,其余饭菜也就不喂了,将筷子递给他。
为了熬鸡汤,这鸡肉被她炖得烂烂的,十分鲜美,而那红烧肉色泽浓郁,肥瘦相间得宜,肥肉上滋着冒油,入口即化,红烧肉的汤汁浓稠,谢芜喜欢将其浇在米饭上,伴着糖一起炒的,带点甜丝丝的味道,很是下饭。
被一碗鸡汤彻底唤醒了食欲的男人艰难握着筷子,咀嚼咽下面前的美味佳肴。
“阿林哥,你慢慢吃,吃完了放一边就好,我会来收拾的。”说着便起身离开。
男人目光望向窗外,跟随着谢芜从院子里穿过,进了堂屋。
他不记得任何人任何事,只记得茂密山林间,绿叶枝头,一张急切的脸庞。
她说她叫谢芜。
谢芜从屋里出来,刚跨进堂屋便见着瑾玉坐在饭桌前等她,面前的饭菜几乎没怎么动。
“姐姐,你打算收留那人到什么时候?”
谢芜笑着坐在他对面,笑道:“怎么不吃?姐姐做的饭菜不合你胃口?”
“姐,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谢芜叹了口气,给他夹了唯一的一个鸡腿。
谢芜知道收留这个男人是有一定的风险,但谢芜也知道,若是不收留,凭她一个弱女子,和还未长大的瑾玉二人,是无法抵抗之后的那场战乱,到时整个定县水深火热,人人自危,百姓纷纷外逃避难,谁又能独善其身。
唯独……唯独大伯一家。
谢芜想起,上辈子她在张家担忧着瑾玉之时,曾托人打听尚在乡下的瑾玉和大伯一家,猛然听闻大伯一家好气运,不知为何,竟被官府中人庇护,妥善安置,免于战乱的苦楚。
而她的弟弟却没那么好的运气,等她赶到家中,瑾玉早已不知去向,只留门前一滩暗黑的血迹,以及凌乱破败不堪的屋子。
从那之后,她日夜都梦见瑾玉一身鲜血淋漓,浑身是伤,奄奄一息望着她喊姐姐,问她为什么不来救他。
那样的噩梦,谢芜这辈子都不愿再做了。
这人虽为反贼,但却是直捣黄龙的反贼,她不要求那人回报,只希望他能保护瑾玉免受战乱之苦。
“瑾玉,姐姐不是圣人,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姐姐照顾你,是因为你是我的弟弟,姐姐知道那个人来历不明,他或许是个好人,或许不是个好人,但是从他的穿着伤势,姐姐能断定他定不是个平凡之人。”
瑾玉虽认同他姐姐这番话,但颇不服气,“那又如何,等瑾玉长大了,一样不是平凡之人!”
“是,等你长大,定然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是你现在还小,如果发生什么事,姐姐没那个能力庇佑你,救命之恩,姐姐不用他倾囊相报,姐姐只想他在以后能念及我救他的情谊,能庇佑你一次。”
瑾玉皱眉,“我才不需要别人保护我,我以后是要保护姐姐的!”他将那鸡腿夹给谢芜,“我长大了,不吃鸡腿了。”
谢芜无奈失笑,“行,快吃饭,吃完了试试姐姐给你买的新衣服。”
这辈子她别无所求,能安稳度过那场战乱,在这乡下和瑾玉一起等,等大哥回来,一家人从此平平安安过日子。
吃过饭,谢芜唤了瑾玉来自己房间,让瑾玉脱下身上那件不合身、且又洗得发白的衣裳,换上她在城里新买的,谢芜又给他梳了头发,整个人焕然一新。
细细看去,其实瑾玉长得并不像父亲,而是像母亲,眉眼五官细致,瞧上去有那么几分好欺的意思,所以这些年大伯欺他年幼,地里有什么农活,总是叫他去干,本是力气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