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夫人抢在宫女前头,殷勤的替妧贵妃簪花,又口干舌燥的说尽好话,奉承她的肌肤是多么的细腻,红唇是多么的诱人,身段是多么的玲珑有致……
妧贵妃站起身来,在一人多高的落地西洋镜前头转了几转,到底心中受用,语气也柔和起来,“若嫂子对庆儿也这样上心,我也不至于夜不能寐。”
太阳已经下山,殿中四角几座青铜树状大烛台都点了儿臂粗细的牛油蜡,亮如白昼。
烛光落在妧贵妃身上,将那些首饰都照的熠熠生辉,就连那件曳地宫装竟也好似被洒了一层碎银似的闪闪发光。
“明光锦?!”朱夫人不由得低呼出声,脸上明晃晃的都是艳羡。
“可不是么,”妧贵妃的掌事大宫女得意道,“这锦缎十分难得,今年统共才得了六匹。太后两匹,皇后两匹,剩下的可都是咱们娘娘的。”
妧贵妃虽然没接话,可下巴抬得更高了,眉梢眼角都是喜悦。
生存在后宫,什么都是虚的,唯有圣人的宠爱……
朱夫人使出浑身解数,又奉承一回,这才故作不经意道:“照我说,依着圣人对娘娘的这份心意,娘娘要什么没有?那姓唐的这般对庆儿,可不就是打娘娘的脸么?”
话音未落,妧贵妃就似笑非笑看过来,“是打本宫的脸,还是你的?”
朱夫人面上微红,依旧坚持道:“难道这事儿就这么算了?那镇国公府”
“此事休要再提!”见她如此不上道,妧贵妃皱眉道,“如今边疆未定,圣人且还用得着唐家军……回头我也会告诉兄长和庆儿,叫他们都当心些。”
后宫最要紧的自然是圣人的恩宠,可天下最要紧的,便是兵权和军心!
唐家在关外根基深厚,甚至一度“只闻有唐,不问天子”,可圣人不都一一忍下来了么?
说到这里,妧贵妃忽然叹了口气,“可惜庆儿和那丫头闹得实在不像话,不然本宫”
她还没说完,朱夫人就大惊失色道:“我可不要那样的儿媳妇!”
噗嗤,几个大宫女都禁不住嗤笑出声,妧贵妃更是难掩鄙夷之色,“人家倒是愿意要嫂子这样的婆婆!”
想什么美事儿呢,这念头也不过是稍纵即逝罢了,用脖子想都知道不靠谱。
就这么短短一刻钟,朱夫人的脸皮都磨炼的厚了,这会儿竟还是脸不红气不喘,心头一动,又有了另一种猜测,“难不成娘娘是想四”
话音未落,妧贵妃就一眼横过来,“慎言!”
朱夫人浑身一抖,掌心瞬间出了一层白毛汗,脑海中一片空白,哪里还说的出一个字。
原来,这便是人上人的威势么?
只是一眼,只这么一眼……
宫宴即将开始,妧贵妃也没了跟朱夫人说话的心思,又敲打了她几句,便打发她出去了。
经过刚才那一吓,心有余悸的朱夫人倒是收敛许多,乖乖跟着出去了。
朱夫人刚走,才刚出声的那个大宫女便不屑道:“有这样的嫂子,娘娘也忒辛苦忒委屈了。”
“就是,眼皮子这样浅,”另一个宫女道,“娘娘说叫她走时带着赏赐的东西,瞧瞧喜得什么似的!”
妧贵妃半真半假的叹了口气,“本宫又有什么法子?”
那大宫女朝四下看了看,眼珠一转,附耳献计,“朱大人才是娘娘的亲戚呢,这个嫂子不成,换个也就是了。”
妧贵妃拨弄菊花的手一顿,复又垂了眼,只盯着自己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