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沧亭一坐定,便四处打望,见成钰没来,心里有点失望,发下来的数术卷子也是看得一头雾水,本以为是自己状态不佳,却听见四周低语声骂了起来。
“数术考题谁出的?这啥玩意?”
“这么难,肯定是他成钰!”
“啊这个祸害,害死多少秀才举人不够,连我们这些混吃等死的也不放过!”
……原来不想让别人过好年的不止她一个。
季沧亭自己看了看数术上五道题,看了不到十息就觉得脑壳儿疼,一扭头瞧见坐在她斜后面的石梁玉,一扫刚刚考射艺时的无能样子,起笔便写,中间毫无停顿,不一会儿,面前的纸面上便写满了算法。
这个落魄书生在季沧亭心目中的形象瞬间高大了起来,她左顾右盼了片刻,扭头对着石梁玉疯狂使眼色,挤得眼睛都快干了,石梁玉才注意到季沧亭这边的动静。
(好……人……救……我……)
石梁玉不明其意,茫然地看着她。
季沧亭只能更直白一点:(借、我、抄……)
此时整个考场里倏然一静,季沧亭本能地背后一凉,只感到桌案旁边坐下来一人,拿起她空白的试卷观赏了片刻,和和气气地出声问道。
“亭亭,你想抄谁的?”
季沧亭:“……”
跟督学有一腿的后果,就是考试的时候,督学他总会密切关注你的动向。
尴尬间,另一个跟在成钰身后的考官冷哼道:“这题分明上个月才考过,换一个说法就都不会了?全场竟没有一个能做出来的,督学这般辛苦教导,也不知道都学到何处了?”
季沧亭不服:“还是有人做出来了的。”
那考官刚要发火,成钰却站起来绕过季沧亭,走到石梁玉跟前,扫了一眼他做下的数术题。
“你叫什么名字?”成钰问道。
……好年轻的督学。
不过,让他一个外人做出来这些题,他定是面上无光吧。
做好了受刁难的准备,石梁玉低头道:“学生是石太尉的……”
“我是问你的名字。”成钰倒也不待他回答,拿起他的试卷看到注名,点了点头道,“不错。”
四下顿时发出倒抽气的声音,成钰倒是颇为欣赏,复又问道:“二、三、五题,乃是我今年新出的,应该未流传至书院以外,你是如何想到有如此解法的?”
“我……”
石梁玉瞥了一眼成钰身后的季沧亭,后者趁成钰没注意,找了张纸写了五个字——我、给、你、撑、腰。
“学生是从明辞典录数术篇四章所看到的。学生觉得、觉得明辞典录关于数术这一章有纰漏,应该以五五推算之法……”
石梁玉缓缓叙述自己的见解,说到最后,却发现除了成钰和季沧亭,四周所有人的表情都怪异起来,有些人竟浮现出几许幸灾乐祸的意味。
“不错,明辞典录是作者早年之作,彼时所思所想随意了些,多谢斧正。薛文士,石梁玉不必考了,数术一科记为甲上,下午的策论试允他推迟五日再考,我想看看他的实务策。”
“啊?”那考官愣了愣,但也没多加反驳,惊异地看了石梁玉一眼,对其他人板起脸,“看什么?都给你们提示了,还不快写?!”
啥?他提示的是啥?
全场纨绔子弟个个如坠云雾,成钰转过身来,对一脸推荐有功的季沧亭道,“你,今晚策论试后来我那儿拿二十道数术题。”
季沧亭觉得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