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鹿鸣,树影移动,直到阳光花在脸上,她才出一口气,淡淡的问:“走了?”
小多已经进门侍立好久了,赶紧答:“长公子啊,走半天啦。话说……”
姬瑶一个冰凉凉的眼神,提醒她自己叫什么。
小多赶紧闭嘴。只不过她天生表达欲旺盛,纵然闭嘴,还是不依不饶地把要说的话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话说,长公子跟女公子可真是兄妹情深,三天两头的来说体己话,可知有多舍不得。女公子怎么就不领情呢,真真儿心是石头长的,哎!”
她决定把这桩感慨跟小姐妹们散播一下。也不能光她一人挨脸色不是?
不过……她乐观地又想,等女公子嫁到徐国,懂得了为人妻,伺候人的难处,性子便会给磨得柔些,她们这些下人说不定日子会好过不少。
……
出嫁前一日,姬瑶沐浴膏香,动身拜别父母。
荆侯日理万机,夫人统管后宫,这几个月来,始终没什么空闲时间看望女儿,只是在财物上大操大办,算是补偿。大伙已经习惯了。
但此时长女出阁在即,荆侯夫妇还是破例给她留了时间,传唤进朝。
姬瑶单独进入内室面君,天快黑时才出来,脸蛋上终于带了点临别之泪。
倒是几个陪嫁婢女哭得稀里哗啦,好像要被充军发配似的,哭出一片灰茫茫的前途来。留下来的婢女也抽噎着说:“女公子房里的布置,我已跟姐妹们说了,让她们不要改换,不管女公子何时回来,我们时刻准备着伺候……”
姬瑶回房,路上看到她那长长的嫁妆队伍——一座座沉重的木箱子,有的装在车上,有的直接由壮健的小伙子们挑着。他们统一穿着青色麻布短衣裳,肩膀上都被压出深深的凹痕,可见箱子沉重。
见女公子经过,不少人偷偷侧目观看,有几个差点失了平衡,那脚步如同醉酒。好在最后稳住了。
姬瑶皱眉,问:“怎么不全装车?”
管事的校尉躬身答:“道路颠簸,车行不易,珍稀物件儿还是让人挑着稳当。女公子莫担忧,挑夫都是千挑万选的,一个个体壮如牛,保证不会累倒在路上。”
她没话说,缓步上楼,环视惯常的闺阁,没什么留恋的感觉。
今夜便是在荆国居住的最后一晚了。
她性喜独处,遣散了下人,也不点灯烛,倚在床上,半盖了被子,陷入冥思。任凭夜色一点点覆盖自己的身体。
忽然角落里似有微动。她一下子睁开眼。漆木屏风后面,隐隐约约传来人的呼吸声。
姬瑶淡定不起来了,张口便要唤人。
屏风后面走出一个人来,月色照得他面容苍白。他伸食指放在嘴边,从容嘘了一声。
姬瑶控制住没有大喊,只是挺直了背,浑身发僵,手指抠进褥子。
“……兄长?”
荆旷挂出一副和蔼可亲的微笑,赞许道:“这样才对嘛。女公子出嫁前夕,还在闺房里深夜会男人,传到徐国去,多不好听啊。”
他懒洋洋靠在墙边。铜熏炉里袅袅一线香,他伸手捞抓,把那香柱捏成一团飞烟。
“君父指派我做送嫁的使臣。我是来查看一下,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姬瑶讶异,头一次对上他的眼神:“……你?”
送嫁,出动长公子?这种事,通常不是派个文臣武将便可么!
荆旷悠然笑道:“我为